过头,看着前一刻还冰冷的面孔已经染上血,弹痕让原本完整的脸破了相,太过放肆的血液几乎染透了男人的右脸,但尚且干净的嘴脸却是奇怪的露出笑意——冷薄嘴唇温柔地弯起,仿佛安详死于童话中的卖火柴小女孩。
凶手最终还是自裁了。一桩案件到此时已经水落石出,但郑瀚的心情却如何都轻松不起来。他和于谦去参加了韩英野的葬礼,和少年一起。
活生生的人——曾经哭过笑过,冰冷过残酷过的人,如今就变了一个小小的盒子,被安放在一排排标有签名的盒子里。这样的转变让郑瀚变得深沉,深沉而深邃。
少年在整个过程中安安静静的,只在最后离开时向着那个柜子静默地行了个礼,然后直直昏倒到地上。
再没有醒过来。
医生说也许巨大的变故让患者心里受创,让他再不愿意醒过来,郑瀚却是觉得少年终会有苏醒的一天。他一直这样相信着,不,是几乎信念般的坚信着,所以他每天下班都会去医院一趟,静静给少年做按摩,和对方说说话,希望少年能通过这些治疗恢复神智。
今日他也照旧为少年做着按摩,长久的沉睡会让少年的肌肉萎缩,所以必须有人以按摩的方式替少年促进血液循环。郑瀚按压着少年胸膛上的穴道,嘴里却是低沉而温柔开始自述今天遇到的事情。
病房内的郑瀚专心致志地为少年按摩,病房外的于谦就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曾经的小尾巴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对方终于在时光的催促下长大,由一个男孩成为一个男人,但这过程却惨痛地让于谦都觉得痛苦。
于谦在外面等,他无法阻止郑瀚对少年的爱慕,也杀不死自己心中不该生长的爱恋。他们就这样故作不知地一个人追着另一个人,被爱情的玫瑰刺得灵魂满是创痛也依旧不愿意放手。
因为舍不得。
苦涩又自嘲地笑了一声,于谦半垂下头。有时候,深爱也是种罪孽,而明知无望却仍是不愿意放手,就是咎由自取的罪。无声鄙弃自己后,于谦直起身子,他听到了病床中传出的脚步声,在病房门打开的瞬间,于谦就摆出了冷漠的神态,结合笔挺的身姿和深紫色的硬质风衣,整个人看起来理性沉静,坚强得好似牢不可破。
郑瀚从病房中走了出来,他的脸庞再没有少年的莽撞和幼稚,从眉眼到唇角,皆是成熟与深沉。
“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