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启濯与江辰简单叙礼罢,旋道:“工部那几位大人如今怕是听不进去话,我先与君实讲上一讲,君实看看可有道理。”
“修殿所用的木料不必从云贵那边运,那边林密山高,一时半刻还不一定有路能让木料运下来。如果改成从湖广北部山地运,人力、物力和工期都可以缩减二分之一。两边的木料其实差不多,不会有什么不妥,为何一定要依从昔年惯例。”
其实他想说的是,又不是要修葺三大殿,寻常的殿宇用那么好的木料作甚。宫里面常用的金丝楠木成材缓慢,需要上百年才能长成栋梁,就这么大砍大采,往后好料子都没了,恐怕就要从南洋海面上运木材了。
江辰怔怔道:“那不也应该是二百五十万两?”
卫启濯乜斜他一眼:“君实是不是没有仔细看那笔账?那五百万两原本就虚得很,就算按照原本的计划,从云贵运木料过来,给四百万都多。能省钱为何要浪费?”他见江辰还是满面困惑,刷的一下从身上茄袋里抽出一把小算盘,拿在手上一通噼里啪啦,运指如飞,“你仔细看,我给你算一笔账……”
江辰目瞪口呆,果然不亏是户部出来的,竟然随身带了一把算盘。不过,卫大人什么时候学的敲算盘……
他正努力让自己的思绪跟上卫启濯上下翻飞的手指,忽见袁泰领着几个属官往这边来。他入官场之后见识最多的就是党派争斗、权力倾轧,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朝中有人好办事,这里面的道道多得很。
江辰不敢怠慢,连忙行了礼。周遭大小官员也都纷纷停下步子,隔着老远便恭恭敬敬地朝袁泰见礼。卫启濯则很是平静,不紧不慢地收起他的小算盘,等袁泰到得近前才不慌不忙地施了一礼,面上殊无神情。
袁泰睃了卫启濯一眼。卫启濯大约是他遇上的最麻烦的对手,这个人年纪轻轻却几乎一步登天,放眼国朝立国以来的所有六部堂官,哪个不是胡子都熬白了才熬上来的。照着这个晋升的趋势,卫启濯岂不是要不了几年就能取代他的位置?
袁泰思及此,面上神色不动,心里却暗骂自己大约是疯了,卫启濯再是得皇帝的青眼,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上就坐上宰辅的位置,朝中的老人哪个不比他有资历?
但他眼下确实不得不想想权力交接的事。他这阵子身子越发不济,入冬后这种感觉尤其明显。譬如畏寒得厉害,譬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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