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哥哥”。此时惆惆怅怅叫出来,让幽明听了心头猛地一跳。
一跳,又一沉。因为齐云又开口了:
“幽明,你真要与哥哥为敌?你为什么一定要与哥哥为敌?你家佛祖,就从不给人改过机会?佛祖远在西天,又当真知晓世间俗众辛苦?”
幽明半阖了眼帘,轻捻念珠:“阿弥陀佛,人与魔,势不两立。”
“嘘!”齐云忽然伸出食指,竖在幽明唇上,凉丝丝的触感,令幽明一时愣怔,一时失魂。一时喉中干涩发紧,吞咽口水亦不能止。
这时齐云却收回手指:“幽明,他不是魔。”他教我写字,教我读书。他擅作画,擅吹笛。他画中美人性灵独具,他笛声婉转叫人动情。他夜夜伴我假寐,僵硬躺在床上,为我盖数十次踢掉的被子——昨夜,甚至有二十次,我故意的。
他不是魔,他怎会是魔?
“幽明,你信我一次可好?我看好哥哥,不会叫他作恶。你若不放心,从旁监督就是,何必闹到水火不容?”
幽明最后吞了次口水,喉咙终于润泽如初。他终于开口,音色清冷如初:“阿弥陀佛,施主空有慧根,可惜没有一双慧眼。”
“幽明——”
“阿弥陀佛,贫僧告辞。”幽明双手合十,微微躬身,眼角垂落。一直落到齐云脚背。
齐云赤脚,未着袜,趾头莹白,指甲光洁,映得脚心下青石台阶也出离了几分烟火气。
幽明看的眼神一凉,心里一凉,身子终于也一凉。
他觉得那脚趾萧索,青石萧索,黎明和庭院和晨风,也萧索。模糊一片的萧索中,他自己,最萧索。
他在萧索中转身,不预备再看齐云一眼。
齐云却不识时务。齐云猛地拉住他衣袖:“幽明,你等等!”
幽明便下意识顿住身,看着那一双赤脚急急忙忙踩过青石,踩破晨露。隐隐约约,那脚步声仿佛有节奏,仿佛声声佛乐,仿佛要引人往神秘与祥和中去。
幽明想去,终未去。因为齐云已去而复返。齐云又站在他面前,手上捧一个红漆木鱼:“我上月在庙会上瞧见,买来预备送你,只是有一处漆擦掉了,我一直想补上,却还没抽出工夫……”
幽明伸手接了过来。
那木鱼圆形,一头刻有鱼鳞数片,鳞片下方有一镂空圆洞,仿佛鱼眼。幽明敲了十数年木鱼,却是头一回见这般做工精巧的。唯一不足处,便是齐云所说——掉了一点红漆。掉漆处恰在鱼眼底下,乍一看,就像鱼眼中落了滴泪。
幽明接过木鱼,还没敲,仿佛已经听见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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