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则探出头来,看无数河灯在烟暗的长河里上下起伏,忽明忽暗。
身后有女孩子一直静静看他雕刻,直到他有所觉察,回首礼貌一笑,手中的弯刀却被她径直拿去。他自然惊诧,但对上她冷清矜傲的模样,竟不知如何问话,半晌才吐出一句:“姑娘要是喜欢,就送给姑娘了。”
他那时是十五岁少年人,行事已渐稳妥,言谈举止分外留意,即便是陌生人也不肯随意唐突了。后来,自己入禁军,偶然才知晓那女孩子的身份。他无从得知她为何会在那年的上元节骤然出现在建康闹市,两人亦再无交集,直到她下嫁乌衣巷那都是后来事了……
思绪来到父亲院落前猛然断了,等他推门而入,透过绣着松柏的屏风,影影绰绰看到病榻上的父亲,心底顿时酸楚起来。身侧杳娘已上来替他褪了大氅,拿出去掸雪了。
“去远么?”成若敖的声音带着一股苍然的味道,缓沉了许多。绕过屏风,还未来到榻前,成去远已听到父亲开口说话。一个念头闪过心头,很快,他发觉出自己的错误来。
榻上人面上像是被蒙了层细土,眼神干涸无光,成去远跪在他身侧,犹疑着慢慢握住了那只露出一角的左手。记忆中的父亲,永远不拘言笑,有着钢铁铸就般的意志。很多时候他都会忘记父亲也是血rou之躯,眼下遂有一刹的恍惚,他分不清父亲是老了还是病了。隐约记起是谁说过,从来都不是渐渐老去,老是忽然而至的。这话许是真的,老则病生……
“儿已辞去职务,就留在家中照顾您,等春日泛暖,您就好了……”成去远低低叙说,仿佛病榻上的人忽如婴儿般脆弱无助,而建康眼下的时局简直比外头的长夜还要重,成去远一时心乱,不由再度握紧了那只手。
耳畔呼吸声渐稳,父亲安详睡去。成去远起身时脚已酸麻,小心翼翼动了动,示意杳娘进来伺候,自己去了兄长的书房。
灯果真还亮着,成去非正低首在收拾书简,见他进来,头又重新低了下去:“父亲歇息了?”
“是的。”成去远想要过去帮忙,被成去非挡住,声音仍淡到无由:“你坐下歇着,旅途劳顿。”
他被兄长的这个动作弄得有些失落,换成虞静斋,可能又是另一副模样了。他对兄长从来都是敬畏多过其他,兄长和父亲看起来很像,实则不同,父亲气度雍容,进退有法可循。而兄长其人,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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