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支离破碎的一团血rou模糊,无数梦回,他都恨不能就此死去,可无需身死,他已生生坠入泥犁地狱了。他到底是有何面目见容于人世,自己也是恍惚的,大约是师哥?吴冷西嘴唇死死地绷紧,神情俨然受伤模样,别过脸去,好半日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即便如此,成去之仍是自顾继续道:“大人信不信,倘这一回,得势的是他们,阿兄和大人必将无可逃遁,如今,我不妨明明白白告诉大人,阿兄正欲给犯官一条生路,大人说可不可笑,这条生路,他们不曾给先生,也不曾给阿兄,阿兄却要以德报怨,”他眼中倏尔挥起霜刃,“我也明明白白告诉大人,阿兄有他的难处,我却没有,今日来的意思,”他终轻轻一露袖口,掌间赫然躺有一物,吴冷西望之心下自是一凛,纵来前间或联想至此,却只是转睫而逝,未曾当真,此刻乍现眼底,他身子不由一晃,勉强镇了镇心神,方略微踟蹰问道:
“你,你瞒了师哥?”
“不错,”成去之斩截起来,声音宛若绷紧的琴弦,下一刻似就要被一掼而碎,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吴冷西,一句比一句清晰,“这个方便,就看廷尉左监大人肯不肯施与去之了,或为先生,或为阿兄,或为大人自己,犯官畏罪自尽而已。”
牢狱之地,怨戾深重,只是,这其间也有老师的罢?吴冷西额角渗出冷汗,一时又再无话可对,成去之见他神情如此,近身一步,冷冷道:“先生虽死,但大人定知先生遗愿为何,阿兄久困于浅水,不得施展抱负,大人就忍心看着再留后患,再生枝节?人生不满百,阿兄正当大有为之时,东堂之事不可再演一次,你我只要这一回当机立断了,它也无机会再重演一次,倘大人实在是畏惧害怕,那好,罪名我来织,骂名我来背!”
少年将军深吸一口气,最终冷静煞尾:“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大人当清楚这个道理,大人有什么难处吗?”
吴冷西拧紧眉头,缓缓摇首,犹似梦呓:“我的确没有,只是,只是这不是师哥的意思,我怎敢……我的确不敢……”
成去之注视他半晌,慢慢伸手去解他腰间牢门钥匙,按住吴冷西回神而动的那只手,也不去看他,只管沉沉道:“你我皆无难处,便是为大司马解忧了,为先生复仇了。”
半推半就间,吴冷西怔怔望着成去之那一袭往深处走去的身影,目光渐次飘忽,突然间就流了满面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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