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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露骨试探,张蕴内心虽不豫,却还是答道:“他倘是真有不臣之心,那便是国法不容,我自然也不能容他。”
顾准之摇头道:“录公只当他是振纲纪,固邦本,为主分忧,只怕届时却是养鹰飏去罢了。”说罢自嘲一笑,“无需他日届时,眼下,已是惮赫千里。”
他似是失望般又兀自摇了两下头,窸窣起身揖道:“无论如何,朝中事,还需录公斡旋,录公正是今上倚重所在,也正是群臣仰仗所在,某叨扰录公了。”
待眼前身影消弭于沉沉夜色,张蕴掩面咳了两声,外面老奴严平闻声进来忙问道:“大人可要紧?”张蕴摆了摆手,沉吟片刻,道:“朝廷如今正行土断,大司马今日又奏了占山格一事,要整治世家们占山封泽,方才顾准之来探虚实,末了跟我说,说我是天子倚重,是群臣仰仗,阿平,你听他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严平随他多年,自少年时起便是他书童,主仆间情谊深重,张蕴也并不避讳,偶觉心内烦闷,很愿同严平倾诉一二。严平知主家这是有了心事,遂恭声应道:“大人是不是在担心几位公子?”
中书令虽清风峻节,但儿孙广置田产却也是难能规避,一牵涉子孙福,人总是有弱点的。严平果真一下点到要害,张蕴便道:“你怎么看?”严平道:“顾侍郎既说这话,怕不是一人之意,明面是奉承大人,暗地却是欲将大人您推出,同大司马抗衡,这一点,无需小人说,大人也不会贸然行事,但大人可想过,大司马如此行事,终失了人心,舆情怎么说,大人当清楚。大人再忠直为国,也要为家里考量,至于几位公子的事,依小人之见,无须担忧,反倒正是两全。”
张蕴笑道:“如何又成两全了?”
严平也笑道:“大人只管看虞家的事,大司徒身死,大尚书去职,却不碍虞景兴入府为大司马长史,岂不正是狡兔三窟?如今庙堂上,大人正是制衡的紧要,公子们同这些子弟们多交游多来往难道不是另一处安身之所?大人两不得罪,正是上策。”
当初大将军同乌衣巷剑拔弩张之际,中书令便遵的此道,安然静待破局,可谓毫发无伤。如今局势同出一辙,他张氏要如何在不违人臣之礼人臣之道外,再次得以毫发无伤,已近古稀的中书令不能不多想一层,于是须发花白的中书令在听完这番由衷之言后,缓缓踱步来到了门前。
已向季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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