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看到也有贩卖爆米花的,她买了一包,贩卖的老者提醒着,指了指她的手包。巴黎是繁华没错,可偷抢也是出了名的。老者见她黑发黑眼是个亚洲人,走路漫无目的,有点游览的意思,推测她是初到巴黎的女孩子,好心提醒。
沈奚用和傅侗文学的法文,道谢后,接过纸袋子。
回了公寓,她看落地钟的时间,傅侗文还在午睡,便把爆米花放在了门口的矮几上。来接培德的人坐在客厅里,见到沈奚,立身唤她:“少奶。”
她看门口的布纹行李箱:“谭先生呢?”
“在和培德小姐道别,在厨房间。”
沈奚到厨房门口,咳嗽了声。
“不用进来了,我们出去。”
谭庆项说着,带培德走出厨房。
他这次带培德来法国,就是为了亲自把她送到欧洲,再把她交给德国驻法领事馆。没几日,和平会议就结束了,他知道再没法拖延,就在上周联系了德国领事馆,定了这星期送她过去。对于这个决定,培德不是没争辩过,可她能战胜所有的困难,唯独无法逾越一个天堑——谭庆项不爱她。眼看着德国即将被制裁,培德也要担心家里的祖父母,左思右想,没别的法子,才算是答应了离开的安排。
培德手里抱着一个食盒,是她央求谭庆项做的中国菜,准备在路上吃。
沈奚和谭庆项送她到公寓大门外。
“不要给这个地址写信,会议后这个公寓会交给房东,我们也会回国。”谭庆项交代。
“你们回中国后,住在哪里?”培德灰蓝色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泪水。
“说不准。”谭庆项说。
培德低着头,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懂的德语,说了很久的话。
沈奚从音调、语气里,猜想这是最后的剖白。
谭庆项毕竟是傅侗文的同龄人,经历得多,他始终带着笑,使培德不至太窘迫。最后,他给了小女孩一个真诚的拥抱,低声,用德语说了几句话。
培德眨眨眼,泪水顺着脸颊,落到衣领内。
“再见,沈小姐。也替我和三爷说再见。”培德轻声对沈奚道别,掉头,上了汽车。
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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