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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笠边罩着一层黑纱,那大和尚伸出手来轻柔地摸摸他光亮的小脑袋,笑而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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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第一场雨,下得突然又及时,将笼罩在火焰山下的京城浇得清新凉爽,好似一夕之间迎来了初春,扫去了大片的闷热,连人也能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小轩窗内,下人奉好了茶,恭恭敬敬地颔首出去,把门关得严严实实,无端透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刻意来。
曹开阳端起杯盏,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拂开水面的叶片。
他今年刚满五十,然而看着却像是个六十多的老头,体态臃肿,脸颊松弛,两边掉下来的rou简直能垂到喉结上,眉眼中交织着一种无知的精明。
他对面坐着的是他的侄子,兵部侍郎曹瑞,此刻已经站了起来。
“舅舅,您是认真的吗?我瞧着圣上那不是一直很器重您么,为何非得……”
“你懂什么。”曹开阳嘴才凑到杯沿,闻声不以为然地打断,“眼下连杨渐都被罢了官,他要杀我是迟早的事。”
曹睿不解道:“杨阁老的那封奏折,不是您让人写的吗?”
“你当我傻吗?”他干脆把茶杯搁下了,“杨老将军曾是詹事府的詹事,当今皇帝的老师,我参他儿子一本是嫌自己命长?”
曹开阳只觉得自己这个侄子傻得像是路边捡来的,这一点郭昀都比他强,可惜肥水不流外人田,否则他倒是宁愿要个干儿子也不要这缺心眼的亲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