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落在脸上,打得人脸生疼,待两人到了矿洞里,浑身都湿透了,殷受把风袍的水拧干,递给甘棠擦擦脸,见她冷得打喷嚏,收拾了堆干草,拉着甘棠坐下来,搂着她给她取暖,见她轻轻舒了口气,僵直的身体也缓和下来,听着外头的落雨声,静静等着雨停了。
初春的雨水总是带着凉寒之意,甘棠畏寒,当真阴冷着,势必要生病,现在就有些鼻音了,“也不知唐泽平七他们会不会来找。”
殷受摇头,“这么大雨,找到也无用,你是不是困了,你睡罢,雨停了我叫你。”
甘棠不语,瞧着外头的大雨出了会儿神,问道,“若是你父王当真想废了你,另立微子启为储君,把江山给他,你会如何?”
殷受顿住,知道她是在问甘源的事,却也说不出让她直接清理甘源的话来,半响方回道,“若当真如此,我自去外头闯一闯,你身为女子尚且能做出一番事业,我殷受有文有武,自然也能。”杀兄弑父,若非逼不得已,他并不想做,还不到这个地步,江山是靠自己打下来的。
甘棠闻言抬头看了殷受一眼,没接话,帝辛这个人算是个特例罢,毕竟历史记载帝乙早年确实有立微子启为储君的意思,且微子启在朝在野颇有名声,宫里还有个十分得宠的母妃,但帝辛确实容忍他好生活到了最后,乃至于两人政见不合庭堂分派,酿成灭国大祸。
对一个君王来说,这是十分蠢的行为,上位者不能有情,譬如他对微子启,还是对妲己,都太过了。
甘棠回道,“你这样的想法,迟早给自己埋下祸患,微子启贼心不死,且在朝中颇有势力,便是不夺权篡位,往后光是他那彬彬有礼礼贤下士的名声,也够你头疼的。”殷受不蠢,只实在太过自大,认为事事都能掌握在他手心里,可人心莫测,世上最难掌握的就是人心。
甘源已有异心,她就不会任其坐大,倘若触犯了她的底线,她非出手不可,甘棠见殷受不以为然,接着道,“君王本无情,成大事者,必定要心狠手辣,你再不明白,将来可没有后悔药可卖。”
也不知这话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殷受低头看她神色发白眼里情绪莫名,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哑声笑道,“若是我当真无情,你就不会躺在我怀里取暖了。”
跟他这么一个昏君如何说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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