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不住叫唤,听久了便有些心烦。宝姐儿已经睡醒了,只不过睡迷糊了,有些起不来身罢了。
“姐儿睡足了?”小吉祥儿端着铜脸盆进得屋来,只把脸盆搁在床头一张五足小香几上,便把宝姐儿扶起身来。先拿汗巾儿擦干了汗,宝茹顿觉清爽了许多。
“先洗脸罢。”宝茹说道,她自然是看见了小吉祥端水进来。
小吉祥儿拧干了毛巾才递给了宝茹。应该是才打上来的井水,凉浸浸的,擦脸时宝茹舒服地喟叹了一声,人也清楚起来。叫小吉祥照顾她梳洗穿戴。
三两下打扮停当,上着一件交领白杭绢落梅暗纹中衣,下穿着月白色缎子裙,腰上束着一条豆绿色汗巾子,后又罩了件鹅黄色湖绸撒花直领对襟半臂。乌油油的一头好头发,又厚又密,梳成两只丫髻儿,只簪了几只草虫啄针。除了耳垂上水晶水滴坠儿打秋千,一应首饰全无——她才不过十来岁,人又生得十分娇艳可爱,用不着格外打扮。
好教知道这是湖州府城纸札巷子姚家府第,这家人不过一家三口,并姚员外、姚太太、主家小姐姚宝茹,住着到底三进院子。又有他家在两条街外的天王庙对门开着一个大大的百货铺子,一年也有千把两银子的进项,小门小户里他家算得上是个头儿,这湖州府里——膏腴之地,江南名府,比不得苏杭扬这几府名声,单论豪富却不见得逊色。这样一份家资在这儿就是一粒白米掉进了米缸儿,实在平常。
这家家主姚员外本是谨慎人儿,做买卖起就是坐地商,从不做行商的勾当。那行当瞧着烈火烹油的,赚头多油水足,到底不够稳当,且押货卖货的,风霜刀剑吃苦受罪一两年不得归家来也是常有,哪有家里头稳妥。
但今次开春竟开天辟地以来头一回出门去了,先是与巷子口蒋兴哥并一个外地布商合赁了车船行一只四百料浅船,又雇了十数个船夫,带着一个小厮儿,料理了五百两银子的货,左不过就是湖绸、湖笔几样,在外头儿再是极俏的尖货,本地买来也是寻常。贩这几样再没有更稳妥的了。别的不消说,顺着河道儿,后又走了海路,一路往泉州去,倒是顺顺当当的。一样湖州货在路上能换得来百样各地物什。等到往回走也没遇上水匪等事,却不防害风寒,船上也没得好医好药,捻指四五日过去,就再下不来床来了。没得法子只好把半船的货物托付给同去同来的蒋兴哥,下一个港口弃舟登岸,寻了一个医馆好生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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