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可是她又害怕, 贫民窟被她救下的男孩最终对着她的满脸恐惧,以及人们举着火把高声喊着的“杀掉怪物”, 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她,她已经不是父亲膝下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
她只有抱着双膝蹲在半坡上,下巴放在膝头,遥望着那片宫殿, 默默地咬着下唇。
她不会感到疲倦,不会有困意, 便像一座雕像一般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从日出到日落,看着宫殿里的人在早晨时拉开窗户清扫台阶,再到夜幕降临灯火喧嚣。
第三天的早晨,这片种满了野玫瑰的山坡上迎来了又一位客人。
尤妮丝在他上山之前便已经察觉,连忙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躲到了山顶的那棵桂树上。
她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一个黑发男青年缓步走上山来,他穿着灰色的双腰带式希顿,露出了肌rou线条流畅的小腿,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他稍长的黑发未束,遮住了耳廓,没有留胡须,能看见他隆起的眉骨,高高的鼻梁,以及抿起的唇。
这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甚至可以用少年来称呼。
他走在半山腰上时便停下了脚步,低下头,看向一朵在他腰间绽放的玫瑰,然后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花瓣。
尤妮丝从看见他的那刻起,就已经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树枝。
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是阿罗,她的弟弟阿罗。
她遥望科林斯王宫整整两天都没有见到的阿罗。
那个初见只会怯生生拉着她衣角的小男孩,那个在她出嫁时死死盯着她的少年,已经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她就蹲在树上,借着茂密的枝叶挡住自己,从枝叶的缝隙看着阿罗坐在山坡上,沉默着望向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