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来岁,他的装束像一位隐士,不像一位大觋。他没有巫觋那些夸张的衣饰,头冠,连一个青铜牌,一对铃铛都没有。当他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苍幽,厚重,那不是一位青年男子的声音。
虞苏请教觋庚许多当年帝邦的事情,觋庚记得十分清楚,仿佛就在昨日。他讲述的方式让人惊诧,他的一些话语,哪怕虞苏都听得不透彻。虞苏后来还问了关于姒昊的事,最终才问到自己。
觋庚直视虞苏,他的眼睛仿佛能将人看穿,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冰窟里的风。他说:“你害怕听到它,你感应到了。”
虞苏瞪大眼睛,他的心在揪动,他张张嘴,喉头滑动,没有任何声音发出。觋庚压根不在意听者的恐惧,他的话语没有中止,他仍在陈述:“你将过不了潍水,他能去,他只能独自去。”
攻下寻丘后,便需渡潍水前往帝邑。被说过不了潍水,意味着什么,虞苏心里清楚。也就是说他只能止步于寻丘,那里会是他陪伴姒昊的最终地点。
许久,虞苏才缓缓问:“如果我执意跟随,对他有害吗?”
“你的血会蒙蔽他的眼睛,让他宁愿被埋葬在寻丘,也不愿再前进。”觋庚向虞苏投去一眼,他看见一滴泪从他眼眶滑落。他知晓这个警告,他听懂并听入心。
“大觋,我会因为什么而死去?”虞苏问得很平静。
觋庚的眼睛透过虞苏的脸庞,看见了天岂山的毒雾,还有毒雾中相拥的两人,那是他们曾经历经的磨难。觋庚的眼睛一眨不眨,像被冰封般,他喃语:“人心将比毒雾林险恶,那是毒蛇的毒牙,蝎子的尾刺。他必须独行,否则他要得到,就得先失去。”
虞苏听明白了,如果他跟随,他会成为姒昊的绊石。他死,姒昊便死。
这是对他们情感的一种惩罚吗?
觋庚抬起一只手,他的手指在虞苏额前点了一下,他说:“你要回到虞地去,你身上有一缕神灵的力量。它巨大而宽广,它枝繁叶茂,必能将你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