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陆明夷,一袭玫瑰紫绣连翘的紧身旗袍配黑绒金丝边哔叽斗篷, 一望可知是从上海来的时髦人物。看似不谙世事,眼中却如明镜般, 什么都清清楚楚。
“盛九爷,陆四小姐,二位初到天津,夏某有失远迎了!”
“哪里哪里,夏爷客气了!”
有魏五居中介绍,两边对彼此都颇感兴趣。夏国彰本以为当年冒犯过盛继唐的叔父,有些过意不去。谁料盛九却混不在意,正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为此还高看了他一眼。
夏国彰感佩之下,更觉得这位盛九爷是难得的人物,双方越谈越是投契。提到入住时的趣事,他特意打了个招呼:“是夏某连累诸位了!”
陆明夷闻言不由好奇起来:“怎么说,莫非夏爷认得那协查通告上的两男一女么?”
“何止是认得,”夏国彰饮了一口酒,摇头苦笑起来:“说起来都怪我御下不严,眼下正值非常时期,本该约束门人。谁知道我两个不成器的师弟胡闹,趁我不在,居然混到了北平参谋团胡主任门上,拐走了人家的小妾。这样丢脸的事,当然不方便公布于众。那胡主任又气不过,就宣称有人上门行骗,一路命军警追索。他也算实权人物,底下多的是想巴结,自然查得严密。倒叫几位担了干系,实在是抱歉。”
这就难怪了,妾室私逃这样的事,几个男人能忍下呢!明夷很大方地摆了摆手:“说连累也谈不上,不过多问了几句。我想北平津门一带,两男一女赶路的也多,他们总不至于都抓起来吧!”
虽说陆小姐大气,夏国彰却是治下甚严:“我已经把那两个闯祸的孽障给关了起来,短期内不许出门,等避过这场风头再说。那位杜姨太出身风尘,也是苦命人。我暂且留她在门内小住。如果她愿意,我想送她去广州或者上海,读个女子学堂,习一门技能,也好养活自己。四小姐从上海来,可知道有没有相宜的职业学校?”
这话算是他问对了人,群玉坊内并不是个个女子都慕着富贵要给人当外室做小的,多半为生活所迫而已。陆明夷就知道有两个半红不红的姑娘设法赎身后,去学了打字,在洋行谋个职位养家活口是不成问题的。当即一口应了下来:“这并没有什么为难的,如果夏爷信得过,尽可以把人交给我。不瞒您说,我们在上海也有一点小生意,就算这杜姑娘届时谋不到事,我也可以设法帮忙安排。继唐,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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