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知道。”姜丝儿慌得脸色青白。
他愤愤转身下楼出门,骑了马却不知该去哪里。焦乱间,竟行到知州宅院前街,一抬头望见街口那家酒楼,他猛然想起一人:王豪管家老孙。
正月初十,他与老孙在这酒楼上说过话。
那天,匡志得了一篓太湖银鱼,知道知州是苏州人,最爱这银鱼。自家便没舍得吃,叫仆人提着,要送去给知州。刚走到这街口,却见老孙骑马从西边行了过来,垂着头,瞧着有些愁郁。匡志知道知州要荐举王小槐,王小槐却答应了拱州知州。老孙一定是来回话,自然犯愁。
匡志心想,恐怕是底下办事之人不得力,我且再说说看,若能说得老孙回转心意,岂不是一件功劳?
于是他迎上去唤住老孙,邀他去旁边这酒楼上说话。老孙有些不情愿,却不好违他,只得跟着上了楼。匡志只要了一壶煎茶,两人对坐着,老孙面色枯灰,像是着了病一般。
匡志笑着问:“你可是为王小槐的事,来回禀知府?”
老孙黯黯点了点头。
“恐怕是你没有尽力?”
老孙眼里闪过一丝痛:“知府下的令,老朽哪敢不尽力?只是小相公性子太拗,老朽委实没有办法。推官若不信,可差人亲自去问小相公。”
“信?”匡志听到这个字,不由得笑了一下。
活到如今,他已不知能信什么。才出仕时,他正英姿勃发,不但深信圣贤之语,更仰慕历代那些名臣,豪想此生,必能成就一番宏业。然而到了任上,上司说话从无一句准信,同僚之间尽是敷衍,下头吏人又满嘴瞒骗。他不知能信谁,只能信自家,以为只要秉公行事,便能兴利除害。
他初任是盐监,发觉有人盗用官制盐袋,盛装私盐,蒙混贩卖。他便一路追查,捉到了那盐商。正在欢喜,却反被人参了一本,说他索贿不成,协逼良商,竟被革了职。困滞两年,幸遇大赦,才得以起复。自那以后,他再不敢信任何人,更不敢一意孤行,尽力揣测上司心思,只奉命行事。哪怕如此,也时常难免错会意旨,办差了事,招致上司怪罪、同僚挤陷。磨砺十来年,才学会如何自保。若问他如今信什么?他只信私心。
当然,他也见过许多怀信之人,或信德,或信义,或信情……但在他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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