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不知当怎么回答,我已许久未曾见过他了,所幸二哥亦没有再问。
鸦留山在京郊,虽不远,但帝王仪仗亦浩浩荡荡地走了几个时辰。
山上梅香沁人,枝头白梅好似冬雪。大皇兄对太监总管刘成宝交代几句,刘成宝便朗声道:“皇上圣言,先祖皇帝有云,梅者,圣贤秉性,岁寒生,傲骨铮铮,临初雪,破晓春,后被誉为‘梅骨辞’,诸位爱卿可有与之媲美的段子?”
除开家眷,随行大臣共二十余人,文采与品级皆是上上。可一句“与先祖皇帝媲美”却将众人难住,窃窃私语了半日,无人接腔。
过得须臾,忽有人道:“皇上,微臣有一首打打油诗。”
说话人是董堂,他自眼梢里看我一眼,道:“此诗声律与韵脚虽不工整,放在此时此刻,却十分应景。”
大皇兄挥了挥衣袖,算是准了,董堂便念道:“梅色犹在故人逝,徒留梅芳祭人魂。可怜香冢骨未寒,今朝又遭他人践!”
可怜香冢骨未寒,今朝又遭他人践。
鸦留山是大随每一任国母的香冢。二十年前,宫闱却出了一桩稀奇事——父皇爱笃的昭元太后,我的生母去世后,并未被葬在鸦留山。那一方香冢里,取而代之的,却是十余年后被追封的孝德太后。
那个传闻中,被我害死的离妃。
董堂一首绝句念完,山中静得连落雪声都听不到了,唯余飒飒山风,自空无处吹来,又朝着空无吹去。
有人将我往身后一带,厉声喝道:“董堂!你这是甚么意思?!”
我恍了恍神,才看清挡在身前的人事二哥。
董堂满目坦然:“微臣的意思,难道焕王爷不知道?莫非换王爷将微臣的奏折擅自拦下,只是图一时新鲜,并不曾看过?”
我一愣,是了,日前二哥提过的,董堂又上了一份折子告我在宫外买卖私宅,被他拦了下来。
大皇兄看了二哥一眼,面沉如水:“甚么折子?”
董堂撩开衣摆,径自跪于雪地上:“禀皇上,自昌平公主离开冷宫,皇上对公主未免太过纵容,乃至于公主在宫外恣意买卖私宅,谋利谋财!”
“自然公主愿用自己的银钱买卖,也不可厚非,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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