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零八个豫衡联中的学生,其中还包括后来写了《野鸽子的黄昏》的王尚义,在高雄港落地,然后被送到员林实验中学入学。
在台湾员林,河南南阳的孩子们,和山东各地的孩子们,跨过大江大海惊涛骇浪,终于走到一起来了。陆陆续续地,更多的少年们来到这里:香港的、澳门的、缅甸的、舟山群岛的、大陈岛的……内战中被机器“绞”出来的多股残军、孤军和整批撤出或零散逃出的难民,以及他们的孩子们,如涓涓细流,慢慢都汇入了员林实验中学。
我偶然看见新闻,国防部长陈肇敏去了豫衡中学六十周年的同学会,心想,慢点,陈肇敏不是个地道的南台湾孩子吗?怎么会是那个学校的学生?从香港打电话问他,他笑说,是的,因为家住得近,他就去上了那个学校,所以是在那样一个多难兴邦、带点“孤臣孽子”的浓厚历史情感中长大的没错。“否则,”他说,“我一个草地小孩怎会去投考空军官校呢?”
有些轨迹,不知怎么最后会自己“圆”起来。三十年后,从火灾中抱着《古文观止》赤脚往外跑的张子静校长,在台湾将书亲手奉还当年的少年学生赵连发,说,“将来两岸开放后,你回老家时,把书带回去给马淑玲,告诉她,校长代表全校师生向她表示谢意。”校长流下了眼泪。
六十年后,赵连发真的回到了河南,找到了马淑玲,一本《古文观止》,双手奉还。
完整的一本书,没少一页,只是那书纸,都黄了。
六十年后,《古文观止》双手奉还。
22,魔鬼山上
民福电船运送面包过来,汽笛一响,调景岭赤脚的孩子们就飞奔到码头上,兴奋地喊着“面包船来了!面包船来了!”
香港人不太谈自己的来历。如果台湾人在一个晚餐桌上,闲聊时还可能偶尔提及“我爸是民国三十八年从青岛过来”这样的话题,因而透露了自己的出处,香港人很可能彼此在一个办公室同事三十年,不知道彼此都是宁波人,会说上海话,而且都是一九四九年五月前后抱在妈妈怀里过了罗湖口岸的。
他们工作的压力太大,工作的时间太长,现实的滚动速度太快,每个人,都在当下的轨道上专心一意地拚搏向前。经济的成就、专业的高标准、现代化的领先,是靠一种力争上游的拚搏意志得到的。
粤文化生命力强韧,像海洋里的漩涡一样有巨大的吸力和同化力,一九四九年流过来的百万人潮,一过口岸,就进入这个文化和语言的大吸器、大熔炉里。无法融入的,或者设法离开,或者就被淘汰。融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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