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俘虏营都空了,盟军马上要到,你们还住在那里在等什么?
柯:我们也走了,想要回古晋,可是到不了,那时候……太久了,忘了。
龙:请描写一下审判的过程。
柯:一群人坐在椅子上,都是台湾兵。旁边有旁听席。一个耳光换五年。
龙:澳洲俘虏出庭指证你们打他们耳光?
柯:打耳光就是在白河训练的时候学的。
龙:当场被宣判死刑,那时感觉?
柯:感觉是——我真的要死了吗?死了还没人哭啊。第二天改判十年,很高兴。
龙:被判十年,最后坐了七年半的监牢,你觉得这惩罚公平吗?
柯:既然我有杀死一个人,我说是“天要杀你、不是我要杀你”。
龙:那你觉得七年半是应该的还是怎样?
柯:七年半是英皇登基所以被特赦。
龙:我知道,但你觉得自己判刑是冤枉还是罪有应得?
柯:那时候也没想什么,有杀死人被关也是应该的。
龙:家里的人知道你的遭遇吗?
柯:都不知道。不能通信。我要是知道我父亲那时已经死了,我就不回台湾了。我就在日本入赘。
龙:释放后最后终于回到台湾,看到基隆港,心里在想什么——有哭吗?
柯:没有。
龙:你一个人从基隆搭火车到了故乡彰化——有人到车站来接你吗?
柯:没有。到彰化车站后用走路的,一直走一直走,走回来老家。
龙: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柯:只剩下我的母亲。
龙:十年不见儿子,母亲看你第一眼,说什么?
柯:什么都没有说。只说:你住二房,二房在那边。
61,日日是好日
二零零九年二月二十六日
南投县鱼池乡蔡新宗家
蔡新宗:八十六岁
从彰化到鱼池乡,一路是青葱的山景。早春二月,粉色的樱花错错落落开在路旁,远看像淡淡一片云。绵延婉转的山路一个转弯,忽然天地辽阔,半亩湖水,无限从容,“晋太原中武陵人”似地敞开在眼前。
原来蔡新宗是个在日月潭畔长大的小孩。
转近一条小路,两旁都是稻田,稻田和稻田之间站着一株一株齐整的槟榔树,像站岗的卫兵一样,守着家园。蔡家在小坡上,三合院前是一方菜圃,花菜、萝卜、蕃茄、豌豆,青青郁郁,引来一阵热闹的粉蝶。几株桂花,香传得老远,引擎一熄、打开车门就被花香牵着走。
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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