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的墙上划过,触目惊心。因为用嘴终究不像用手那么方便,那些字迹都又大又笨。先写一个“我”字,笔划太繁复,不等写完已经力尽,要停下来呼呼喘息。她是一只受伤的天鹅,体力尚未恢复,何况,对一只天鹅来说,写字,实在是件辛苦的事情,因为逾份。然后写个“是”字,也很繁复,于是又喘息片刻,再写“阮”――刚刚画了个耳旁,唇膏已经磨秃用磬。
她气馁,看着墙上不成样子的字,索性一顿乱啄,让它更加毁于无形。反正已经不懂了,不如更不懂些。
毁灭罪迹,又有些得意,这是那衰女小林留下的口红呀,这样子把它干掉了,多痛快。
曲风起床时,看到一墙的狼藉,不禁失笑,问天鹅:“是你干的?”不能置信。
天鹅歪着小小的头,用一双又黑又圆的眼睛看着他。
他忍不住拥抱她:“你可真是只特别的天鹅。”
丹冰脸红了,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喂喂,人家是姑娘哪,怎么能随便搂搂抱抱的。
红晕藏在羽毛下,看不出。
他站起来,没漱口没洗脸,先倒一杯酒。欲饮,她却又不满了,上前来使力用翅膀拍打他的腿。他笑起来:“你只天鹅,还管我喝酒?”却终是放下了,踢踢拖拖地进了洗手间,连门也不关。
她又脸红起来。这个曲风,真是个邋遢鬼。如果不是做了天鹅,怕一辈子看不到他这副样子,也听不到他的鼾声。这样想,做天鹅也不错。
他出来时,她又向他讨薯片,可口可乐,不能说话,叼着他的裤角拼命向墙角处拽,对着那些可乐罐子包装袋不住点头示意。
他懂了,却并不出去,只打个电话指挥:“小林,你今天过不过来?过来的时候帮我买点可乐和薯片……不,不是我吃,是天鹅……你不信?信不信都好,记着买就行了。”
放下电话,习惯性地坐到钢琴前,弹段曲子庆祝新的一天的开始――只要活着,每一天都是值得庆祝的。
――弹的是《胡桃夹子》中的《小雪花舞》,柴可夫斯基作曲,轻快的调子在屋子里蹦蹦跳跳,同阳光中的飞尘嬉戏调情,如溪流飞溅,一路喷珠唾玉,姿态万千。
丹冰仰起头贪婪地听着,久违了曲风的琴声!她忍不住翩然起舞,足尖一点一点,双翅忽张忽合,踩着曲调进退有度,轻灵曼妙。
曲风看得呆住了,眼中有一抹专注的深思,自言自语:“你的舞蹈,让我想起一个人呢。”
她停下来,看着他。
他说:“你跳舞的样子,真像阮丹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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