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敢。她说,你看我敢不敢。我们相互最后一次说了再见,在车开的那一刻,我走到车门口,我回头,我们相互最后一次向对方绽放了笑脸。再也不能看到的苗苗的笑脸。苗苗,车开走了,我站在空荡荡的车站想你。苗苗,你说话能不能不算数,你能不能对我不调皮,说你最想说的,说你爱我,记住我,永远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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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我看见那些不幸的亲人们
这就是我的村庄,它不再是从前的样子,但我依然认识它。我背着书包从出租车上跳下来,站在村头热闹的集市上,没有几个人认识我了。我常年在外读书,他们可能还记得我这个人,但他们都忘记我是什么样子了。我给徐家的大妈打招呼的时候,她问,你是谁呀?我说,我是小爬。徐大妈的老泪马上就铺满了脸,她上来拉着我的手说,我的儿呀,你可回来了,你去年回来我都没能见到你。徐家的大妈立即对周围的人说,这是小爬,就是小时侯在孩子堆里唯一不流鼻涕的小爬,他回来了。周围的人就朝我走过来,我几乎都认识,就小一点的孩子我不认识。我掏出香烟,像个衣锦还乡的企业家,朝他们扔去,我还掏出打火机为老人点火。我在那里听他们感叹了一阵后就走进了村子,我发现很多老房子都拆掉了,盖成了两层的楼房。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徐大妈,当我又过了一年回家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我只看见她的坟,在我们那个偏远的乡村,一直都在流行土葬。
我们家的院门口还是老样子,左边堆了砖头,右边堆了草垛。我推开没有油漆过的大门,那大门响亮地叫了一声,把坐在堂屋门口打盹儿的父亲惊醒了。我的父亲穿着破旧但被母亲洗得干净的棉袄抬起头来,口水掉了一半,被他自己麻利地吸进嘴里一半。他的眼睛已经瞎了一只,他用另一只好眼睛看出是他的小儿子回家了,他就歪着嘴悲伤地哭起来。我走到他的跟前,握住他粗糙的劳动了一辈子的大手说,爸。我的父亲站起来,他摇晃着往外走,他已经在病痛中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我知道他去找我妈了。我妈喜欢串门儿,不知道她此刻在哪里。我的父亲得的是偏瘫,已经犯了四次病,一次不如一次,他现在能独自走出这个院子,虽然还没儿童走得稳当,但已经很不错了。
我把他叫了回来,让他坐下,拿毛巾帮他擦了脸说,我去找她。我的母亲就在西边的杨树林子里站着和一帮老年妇女说话。她穿着我小姐姐扔掉不穿的旧衣服,看上去不大合体,她头上顶着暗红色的头巾,正对着一个说话的老女人点头。这是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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