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与残忍完美结合”的文化是丑行。但我相信,美国也不是一块净土。相对于政治的社会的道德的标准来说,审美是更稳定更恒久的标准,只是它也许比任何标准都更高更完美,因而更加难以企及。
前几天,我和儿子一起去观看美国《国家地理》图片展,我惊奇地发现,一百多年来,这个非盈利性机构(而不是私营公司)的领导人,由一个家庭(而不是家族)的四代人接连担任。其中有一幅黑白图片,画面是发明电话的老贝尔拉着孙子的手。这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儿,正是现任董事长的父亲。这是一种怎样的延续与传承啊!正是这种超越了政治与社会的、由精神与审美连缀而成的链条,使得一本貌似科普的杂志,充满着丰富的人文精神和瑰丽的审美色彩,成为文化传播史上的一个奇迹。所以,它能让世界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着迷;所以,才会有一个中国母亲和她的儿子一起,在那些图片前流连忘返,对一本异国的杂志赞叹不已。
自私地说,一个不想失去儿子的母亲,一个想拥有儿子的母亲,在审美层面上的沟通,几乎就是惟一的途径了。当然,这也是冒险。人与人是如此的不同,DNA又是如此的神秘。我们得有支付代价的心理准备。
感谢你的来信,特别感谢你的问题,让我静下来想关于我和儿子共同成长的经历。
徐晓
二○○四年元旦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孩子1
二○○一年八月去美国旅行,因为非常偶然的原因被一个姓魏的朋友带到了新泽西州一个风景如画的住宅区。它远离闹市,幽静自然是好,但生活上很不方便,我做客那家被称为“阮太”的女主人七十多岁了,还要自己开车到几公里远的地方购物。几年来,高尔泰就在这里读书写作,过着隐士般的生活。
就是这个阮太,无意间说到高尔泰是她家的邻居。对于关注八十年代思想文化界的人,高尔泰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人们对于他的敬意来自于他在社会上两度昙花一现。第一次是五十年代。在《论美》一文中,高尔泰提出了主观美学的观点,挑起了一场美学大辩论,并因此被打成了右派;第二次是八十年代。一方面,除了继续表达因为五十年代不能在场而没有表达完整的美学思想,他关于人道主义与异化的文章,开启了一代青年与学人;另一方面,当人们对潮水般涌来的新思潮应接不暇时,他始终以理性主义的精神,对于保守与创新、西方与东方、世界与民族等重要问题发出拨乱反正的声音,并因此在“反精神污染”中受到批判。中国现有的美学史或者文学史,不知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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