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写人生,哲学界人周国平成了偶像散文家,而文学界人史铁生则用散文架构哲学;拿杨绛本人的散文比较,毫不夸张地说,出版于八十年代的《干校六记》,那种在现实生活的基调上散发出来的超然的人生境界,时至今日仍然几乎没有人能够达到。但是,到了《我们仨》,还是散淡,却通篇透露出着一种刻意的游戏氛围。
再回到北岛。正如人们总是情不自禁地把他前期的诗和他近期的诗加以比较,得出哪个重哪个轻的结论一样,有些人又会不由自主地把他的诗和他的散文加以比较,得出哪个深哪个浅的结论。因此,《失败之书》出版之后,有些读者有不满足之感。这部分读者认为,他的题材过于狭小,叙事也过于琐碎,与原本印象和期待中那个思想深刻并且富于哲理的北岛有落差。
北岛曾坦言:“在海外的生活,虚无的压力大于生存的压力。”有人问:所谓“虚无的压力”指的是什么?有人问:在漂泊的日子里他的心理支柱是什么?这些是我们特别想知道的,但这些并不一定是我们能够理解的,完全生活在不同处境中的人是不容易进入的。有些人注意到了北岛散文中的幽默、调侃与自嘲,这与传说中严肃得不苟言笑的北岛似乎有所不同;另一些人注意到了北岛散文中的怀旧与怀乡,这与大家熟知的英雄般的诗句北有后的北岛也有所不同。我们不可能在北岛的散文中寻找到宁静的、从容的温情或者夸张的、专注的激情,温情与激情都还在,但却是淡淡的。无处不在的,惟有无可奈何的落寞。正是所谓“虚无的压力”使他处于一种缺乏张力的、失重的状态之中。我们能不能说,“狭小”恰好是他的生存处境的本质,而“琐碎”正是他的心理支柱?如萨特所言;“在忧郁中建立的平衡”。他自己声称,写散文只是为了养家糊口,这一交易行为与他的作品一道,构成了他真实的生活境遇。北岛与许多与他处境相似的人相比的可贵之处正在于,他从来不强调作为一个诗人的特权,却从来不放弃作为一个人生活的特权。与其说他用文字换取生活,不如说他用生活换取生活。
一个写作者,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