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本雅明、梵高这种生前无比失败的人相比,没有什么失败可言。当然,不是失败者并不意味着就是它的反面成功者。李尔克也说过,“没有什么成功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但是,像洛尔迦这样优秀的人民诗人,死得又是何其荒谬!可见,失败与成功从来都不是绝对的,而更经常是互为悖论的。
有记者问,《失败之书》是不是“(北岛)生活的堕落”,北岛的回应是:“在一个追求物质化全球化的完美之夜里,我的书是一种沉沦,一种堕落,在其中留下了对完美之夜显得多余的动作与阴影。”这可以理解为是他在抽象的诗人语境中、在西方的语境中对于失败一种可以自圆其说的阐释。但在我看来,在并不完美之夜,说《失败之书》中的“沉沦”与“堕落”“是多余的动作与阴影”却显得过于诗意了。
《失败之书》的附录部分收入了《书城》杂志记者2002年在波士顿对北岛进行的专访,当记者问他如何看待早期诗歌时,他回答:“现在如果有人向我提起《回答》,我会觉得惭愧,我对那类诗基本持否定态度。”他认为,那些诗“是官方话语的一种回声”,“有语言暴力的倾向”。如果北岛仅从文学的角度否定自己的前期诗歌,应该是正常的。但是,这多少伤害了甚至冒犯了那些一直热爱着他的读者。
不愿意接受对他前期诗歌的否定,与其说是出于文学的理由,不如说是出于历史的理由;与其说是出于理性,不如说是出于情感。因为,虽然看起来产生和传播那些诗歌的社会现实和历史背景似乎已经不存在了,但实际上并没有根本的改变,那些诗歌所表达的价值观依然具有现实意义,诗歌本身的重要性也依然存在着。而北岛却改变了,或者说北岛对于诗歌的价值判断改变了。诗人自然会更多地从诗歌本身评价诗歌的好与不好。但是,诗人有诗人的一厢情愿,读者有读者的一厢情愿。北岛的成名是历史的选择,历史不负责鉴定诗歌的好与不好,历史只管一种文学现象的重要与不重要。所以,如同我们没有权力责备北岛对早期诗歌的自我的否定一样,北岛也没有权力要求我们放弃对早期诗歌的肯定。我不知道文学史上是否有过类似的情况,这本质上应该是作家与生活、与社会、与时代的关系问题,是值得文学史家研究的一个课题。
诗人从来是与社会和读者保持距离的,往往距离越大,其作品的成就也越大。北岛早期的诗歌之所以影响巨大,正是因为他的超越性。当年,北岛从共同走上诗歌道路的同时代诗人中,曾经完成了时间的超越,因此,被记住的是北岛而不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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