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听到了,你这个倒霉的家伙,早点嫁出去就好了。母亲挥动手中长长的铁叉,叉起一堆稻草,使劲一扬,她的乳房晃动,肌肉震颤,二妞就觉得她被母亲一下子甩出好远。
十五岁的时候,二妞跟着媒婆,顺着干涸的小溪往西走了两三个小时,喝了一杯茶,看见了约好的那个男人。用媒婆的话说,这伢子壮实得能拉犁,三天不吃不睡也挑得起百斤稻谷。二妞没什么感觉,她甚至都没好好看男人一眼,她好像只是到这里来走一走的。这个时候二妞想起了兰溪镇里的男人。
没几天,二妞去了一趟兰溪镇。母亲装了半篓子红薯,要她卖了,换些菜油回来。二妞走走歇歇,到了镇上,卖了红薯,买好菜油,肚子饿了,在百合街东看西看。小店里飘出的香味使二妞更觉饥饿。
多少钱一碗?离小店还有四步远,二妞朝店里问。
两毛,来,吃一碗。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乐呵呵地接上话茬。女人皮肤白,不胖不瘦,眼睛明亮。女人和她说话,二妞才知道她就是吴玉婶,碗里的东西叫白粒丸。吴玉婶说,店里忙不过来,有没有兴趣来做服务员?二妞一愣,问道,服务员是什么?吴玉婶说,吃的人来了端盘子,走了抹桌子,没事洗洗碗,磨点米粉,吃住都算店里的。
二妞就狠命点头。一只手抹嘴,一只手直往裤袋里掏。
妹子,不用给钱,这碗我请你,明天等你来。吴玉婶眼睛眯成一条线。
二妞回家时走得飞快。在旧木桥上,她故意大力地摇晃了几下,听到群鸟乱叫的声音,她很快活。她采了几枝野花,扔进背篓里,用溪水洗了一把脸。溪水从没清澈过,她看见自己的脸,很瘦,微微突出的额头非常饱满,黑辫子很长,发梢扫到水面,和水中的辫子连到一起。看见溪边的家时,二妞放慢了脚步。由木头横七竖八地搭建的房子,歪歪扭扭,木头已经发黑,破破烂烂,整个房子像一堆废弃多年的东西,随时就要坍塌。只有房顶飘起的炊烟,才证明还有人居住。
磨磨蹭蹭的,现在才回来,死哪里去了!母亲的头从厨房窗口探出来骂道。
二妞这才从背篓里取出菜油,递给母亲,低低地说,死了就回不来了。
还顶嘴?母亲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几乎是劈手夺过二妞手中的油瓶。
我要到镇上当服务员。二妞轻轻地咳嗽了一下,她不习惯喊“妈”。
哟?家里养不活你?要到外边去野?母亲的声音从黑洞洞的窗口飘出来。
不是野,是给你挣钱。二妞没敢高声。
母亲的头又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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