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司空见惯,几乎不会多看一眼。
张清河从船上支起一块长条木板,另一头搁在岸上,坐船的,都要从这半尺来宽的木板上上岸。二妞羞涩了,好像全码头的眼睛都在盯着她,盯着一个大老远进城打胎的乡里妹子。吴玉婶拉了她一把,说,跟紧我,别走丢了。
手术,使二妞在医院连续住了四天。
吴玉婶搞不清楚,是出了意外,还是二妞身体本身有毛病,手术当中遇到很大的麻烦,二妞的身体大出血,休克,然后是抢救。最后的结果,犹如浪打船头,吴玉婶只觉得地动山摇。
你是病者的母亲吧?医生把吴玉婶请到办公室。
吴玉婶惶惶地点头。
你要有点思想准备。
吴玉婶仍是惶惶地点头。
她唯一怕二妞有个三长两短。
但是,她没想到会是另一个可怕的结果。
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人没事了。但很遗憾,她不能再怀孕了。
作孽啊!吴玉婶压低声音喊道。
现在千万不要对病者说这件事,她身体虚弱,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等她康复以后,再找时间告诉她。医生嘱咐。
吴玉婶面色煞白。她没有像一个母亲那样,捶胸顿足。但是,她双腿发软,有些抬不动脚。她完全不是装的。她知道,不能生育,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吴玉婶像个患病的人,贴着墙,缓缓地,怀着忏悔的心情,往走廊尽头移动。
我都干了些什么?二妞,你可千万不要怪我,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二妞,你有霉运,我也有错。二妞,你可千万不要怪我。我,我是自私了,可我不能不为我的儿子着想。我千辛万苦把他抚养大,就是盼他有出息,做读书人,娶城里妹子,永远不被人低瞧。
西渡,你要气死老子了,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惹事,不要和乡里妹子搞对象,你就是不听。你哪一次回来,没有气我?现在,你让我怎么跟二妞说,这样的噩耗,哪一个女孩子承受得了哟。作孽,作孽啊。
静默。
脚步渐渐清澈了。吴玉婶的腰直了起来。
二妞,这回好了,休息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吴玉婶笑呵呵地,摸着二妞的手。
真对不起,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二妞这么一说,吴玉婶的眼圈就红了。
傻妹子,我那店关几天门,算不了什么,钱是赚不完的,只要我一天活着,就没有谁能和我抢白粒丸店的生意。我现在有一个新的想法,等你调养好了,我再慢慢跟你讲。吴玉婶拍拍二妞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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