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机会穿了。说这话之前她根本没想过这事,说完真的黯然神伤。他说想穿就穿,没有什么不能穿的,穿出自己的特点就好。他的大框眼镜很严肃(也没往别的方面想),严肃地说出一个真理。她说婚纱怎么能想穿就穿,一个人穿婚纱是什么意思呢。他顿了一下,叹口气,说道,一定能穿上,你还年轻得很。他鼓励的话说的不好,主要是方向不对,她不高兴了,说心在他身上,如何能够和别人穿婚纱。他说早十年相遇就好了。她说这话有人也对她说过,她理解他的难处,她很想要一个和他的孩子,小眼睛长耳朵大智若愚,她不后悔和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他又顿了一下,说:“对不起,也许我不该这么自私,我希望你穿婚纱,希望你有孩子,我不想看到你苦。”她说她不苦,她很幸福(她在想象中已经无数次看见了他和她的孩子),也许过一段,她就不这么想了。但现在她疯了似的,看见孩子就想抱。有一次到超市,一个两岁左右的陌生孩子朝她笑了,还喊她姐姐,她感动得鼻子发酸,眼圈都红了。她羡慕那抱孩子的女人:孩子莲藕般的手臂。小手摸她的脸。在她怀里。仰头用纯净的黑眼睛看她。朝她笑。倚着她。那个幸福的女人。
若阿内给水荆秋泡一杯铁观音。他喝茶。她跪坐地板上,把头埋在他两腿间。闻到他的体味。他把手从她后背插进去,绕到前面,攥住她。一只艺人的手,一团发酵的面粉(发酵:复杂的有机物在微生物作用下分解)。搓揉绞缠难解难分。面粉从指缝里溢出来。退回去。再膨出来。手使劲。灵巧的手,手工艺人的手。面团越发柔韧,愈加膨大。沸水翻滚,像牡丹花。一只手从另一侧插进去。揪起面团,狠劲搓压下去,以同样的方式,反复。
他摘下眼镜。箭在弦上。他把她拉起来,头埋进她的胸口。
“你,不值得为我受苦。”他抬头对胸口说,仿佛为刚才对它们的蹂躏表示歉意。
“我爱你,一点都不苦。不许你抛下我。” 她认为在这个关节眼上,他渴望推波助澜的话。她是觉得苦,但常常是站在旁人的角度来发现这种苦,正如幸福在旁人眼里一样。她知道,当她回头,回首一生(她成了一个旁人),她的爱情生活终究是苦的。她不面对自己,只是跳得远远地看着自己。
“我不会抛下你,阿内,你知道我在乎你,我为不能给你所要的一切难过。”两点大泪滚出他的小眼睛(他看起来沮丧极了)。
他的眼泪比黄金耀眼,比钻石明亮,他比大海忧伤的眼泪让若阿内慌乱了,她更为慌乱地说:“荆秋,我什么也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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