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赖子走了,他们松了口气,一路往家走。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一路无话。半道上范三迎了过来,老远就喊:“不好了!来喜你妈给抓起来了。”听了这话,来喜脸立刻变了色,篮子也跌落到了地下,山里红滚了一地。来喜紧张地问:“谁抓的?抓到哪里去了?”范三过来说:“上面来人抓的,也不知抓到哪里去了?”来喜眼泪流了出来,抽噎着哭出了声。大家不知说什么好,默不作声地帮他把山里红往篮子里拾。范三一边拾边往嘴里送。
世事难料,说的最好的,却是最坏的;想的最美的,得的常是最差的。人人都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完美的,不料却是世间最丑陋,最蠢的。大生产风风火火搞了好几年,砍伐树林收获的庄稼没有水土流失的损失多;挖山造田得那点薄地,还不够人员增长带来的消耗多。新的业绩没创造出来,先辈子遗留下来的东西毁坏殆尽,真是劳民伤财!不知是要对这种局面进行反思,还是要看看民间还有多大的承受力,上级在全国到处派工作组。工作组进村了,要人们无所顾忌,畅所欲言,有什么说什么,许多人上台讲了,来喜妈主动上台,讲到伤心处,不觉老泪纵横,声吞气逆:“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这几年过的惨。当年母亲带着我逃荒,多少还可以讨得一些残汤剩饭。不像这几年,到处都一样穷,没有处可讨要。地里能吃的树皮野菜都挖净了,到处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后来给地主家干活,也还有饭吃,有闲着的时候。这几年白天黑夜,刮风下雨,寒暑不论,那一天不忙。可结果我们都没饭吃了。我怎么也忘不了那天,眼看着孩子他爸和小儿子浑身浮肿,不能站起来走路。我看了心慌意乱,挣扎进了城里,想找吴大夫弄点药。到了吴大夫家,一家人哭的哭,叹气的叹气,我硬着头皮把来意讲了。人家连推带拉把我赶出门外。他家女人我是熟识的,她觉得这样不好吧,就对我讲:“你还来呢。昨天他路过十字街,有人喊他说有人倒在地上起不来,让他看看怎么回事。他看了看,摇摇头说不是病,是饿的。他也没法治。就这么一句话,不知谁报告了公安局。今天公安局的人就来把他抓走了。说他是有意攻击社会主义。社会主义哪能饿死人啦。这分明是有险恶用心的。”听人家这么说我心中有数,现在谁敢乱说一句话。要说你就拣好听的说。现在钻字眼的人特多,一不小心就有麻烦。我连忙往家赶,没进门就听家中哭哭啼啼。进门一看,孩子和他爸都没了气。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孩子们围着我,我任凭眼泪往外淌。我没有力气哭喊了。这种事眼下本已习惯了。哪里哪天都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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