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艺最解乏。”
“能给陛下解乏就是好的。”静贵妃含笑道。
圣人睁开眼睛,望着坐在身边的静贵妃。其实他心里一清二楚——静贵妃是为了李漳忍着恶心来伺候他。
恍惚间,圣人好像回到了年少新婚时,那时候的阿静是个性子开朗火热的姑娘,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就伏小做低,会跟他吵架,气得极了,也会将他撵到门外不准进。
世事无常,沉浮几十载。又困在这深宫中,事多且杂,慢慢将年少的情分耗尽,也冷了她的心。
若不是因为李漳,静贵妃如今应该还是会深居浅出描她的画,喝她的茶,抄她的经。
“罢了。”圣人忽然长叹了一声。
静贵妃不解地抬眼望向圣人,显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说。
“亏欠你这些年的后位,只能用太后之位来补。”圣人道。
静贵妃惊住。她轻捶圣人手臂的一双手悬在那里,好半天忘了反应。她在一片震惊与慌乱中,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去揣摩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提前告知了她李漳的储君之位,还是一种试探?
深宫几十年,那些试探与怀疑几乎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圣人将静贵妃悬在半空的手握在掌中,有些感慨地说道:“李漳不是不好,而是太像我。”
太像自己,反倒成为不被喜欢的原因。这话听起来倒是有点荒唐。
圣人再叹息一声,抚着静贵妃的手,感慨道:“待日后他龙袍加身,你……记得劝一劝,别让这孩子也终成了孤家寡人。”
到了这个时候,静贵妃终于明白圣人今日的话并不是试探。她压下心里的惊骇和别样的复杂,从软塌上起身,蹲跪下去:“臣妾谨遵圣旨。”
圣人没有再多说,也不愿意多歇。他扶着软塌一侧的扶手起身,朝不远处的书案走过去。在书案上摊着一张描绘详细的军事地图。
为帝三十余年,他近日来时常反思总结这三十年的政绩,问一问自己如今的成果可对得起登基时的雄心。
这些年,他立下的一个个目标陆续实现。若说遗憾,便是尚有最后一块失地未能收复。这些年他压缩收支、筹集军饷、强加训兵,为的就是能在活着的时候将这最后一块失地收复,为这三十余年的为帝生涯,交上一份令他自己满意的答卷。
静贵妃立在一旁,蹙眉望着身形日渐佝偻的圣人。她眼前浮现许多年前新婚燕尔红袖添香时的情景。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变了,这个男人对这片江山的炙爱却不曾变过。
静贵妃恍惚,原来他们都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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