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进之眉眼含笑,语调也有些戏谑,“那状元郎可得感谢你,要不是你,他早都被发配到蛮荒之地做县令去了。”
李述正要回一句“感谢什么?那御史台他未必呆得长久”,却忽然闻到了崔进之身上淡淡的木樨香味。
漫漫春光骤然退散。
那根叫做“青萝”的刺横在心头,多少个夜晚令她彻夜难眠。
李述默了一会儿,忽然勾起唇角,冷冷道,“沈孝是得感谢我。昔年他做过我的面首,和我云/雨一场,我是个念旧情的人,如今自然要帮他一把。”
崔进之揉药油的动作停住了,愣了片刻,他一把抓住李述的小臂,逼近李述,“你说什么?”
当年李述找面首,原意不过是气崔进之一遭。可她云雨一夜,第二日才发现崔进之已经带着青萝走了,她不过自己给自己做了一场戏。
后来李述冷了心,再见到崔进之的时候也懒得跟他说自己的荒唐故事,故崔进之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看着崔进之扭曲的脸,李述心想,原来让对方生气是这么快意的一件事。
可崔进之从头到尾都没喜欢过她,在听到这件事后又何必如此惊讶呢?她李述本就不是一个宜室宜家的姑娘,难道他还指望着自己替他守一辈子活寡?
可笑!
李述漫不经心地甩掉了崔进之的手,道,“你惊讶什么?只许你找女人,不许我找面首?”
她尖锐的眼角泛着冷意,直直扎进崔进之心里头去。
*
而那位同李述有过“旧情”的沈孝,下午刚领了监察御史的职位,第二天就勤勤恳恳地履行职务——一封奏疏递了上去。
奏疏中,沈孝声色俱厉弹劾平阳公主——
骄奢yin逸,贪欲无度,不恤民生!
☆、第 7 章
御史台下卯是酉时,可这会儿已经是戌时了。
门牙上悬着两盏风灯,夜风初起,风灯摇摇晃晃,照出檐下静站着的沈孝。这是他在御史台当值的第一天,诸事不熟,因此待到这时候才下卯。
黑洞洞的长街阒静极了,仿佛能听到血脉流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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