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眸,他突然想到了后来唐妩哭的厉害的时候。
那时候枕头恰好掉下地上,刚好露了一包药出来。他低头看她,本想瞧出她眼神中是否含着慌乱,却没想到她哭的无比投入,根本瞧都不瞧他。
郢王哑然失笑,掂了掂手中的粉末,道:“她要一心想寻死,你就将三元盒端给她便是。”所谓三元盒,便是匕首一把,白绫一条,鹤顶红一瓶。
——
郢王没有去安善堂,而是径直回到了岁安堂。
他背手而立,凝视着岁安堂高高的牌匾。
这牌匾,还是是母后随父皇入墓前,来到郢王府亲手挂上去的……
“你恨母后狠心抛下你和霈儿,恨母后不和你商议就走到了这一步,母后都知道。但是宴之,你也要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母后生下来就背负着安家兴衰成败,一生都活的战战兢兢,安家容不得我走错一步,也容不得我有半点闪失。直到生下你与霈儿,母后才体会到一丝寻常人家的温暖与快乐。此番母后这样做,与其说是成全你们,还不如说,是成全母后自己。”
“宴之,母后派人在你这湖心亭旁,种了许多水仙花,你帮母后养着可好?”安皇后诱哄着他的语气,他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其实后来的这句话,上辈子她也说过类似的。
可惜那时他不懂事,他只顾着责怪于安皇后的主动陪葬,便命人拔了宫里所有的水仙花。
如今从来这一世,虽然他到底还是没能劝住她……
不过他却肯好好善待这些水仙花了。
郢王走到桌边,端起一个他酒壶,直直地往杯子里注酒。他握住三角底座,轻轻摇晃,将杯底的粉末摇匀。
他瞧着杯面上倒影着的自己,回想着昔日种种。
曾几何时,他竟然也到了靠着药物才能入梦的地步。
……
——
天空刚泛出鱼肚白,郢王猛地一下就惊醒了。
浑身的重量瞬间坠得令人窒息,他用了极大的力气去挣脱,却不想只是睁开了眼睛。
果然,他又一次地陷入了这个让他永远无法逃脱的噩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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