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对永和宫的恩赏从不断绝,宸妃眼里并不瞧那些玉器珍玩,锦缎宝衣。听平贵说那香囊颇有异趣,宸妃方了了一眼,伸出白玉般的指头,淡淡地道“拿过来瞧瞧。”
丰钰便见一只八角形璨金香囊落入那只小巧而柔滑的手掌。见她尾指上长长的指甲套镶满宝石珠翠,平贵不由含笑提醒一句“娘娘仔细刮擦了,听闻这物金贵,非得寒山雪岭那荒处才得此雪蚕,用冰桑养喂,吐丝乃是透明发亮的,极柔极脆,不易成匹,一年只得寸许见方,只能做得些手绢儿荷包,香囊摆件儿。上头若要绣花,非金丝羽线不可,需得比旁的丝线柔软又多韧劲儿,还得掌握手里的火候力度,一不小心怕把料子都毁了。 ”
宸妃听得果然珍贵,嘴角这才见了笑意,将手抚了抚上头花样,凑近鼻端,闻得内里似草似木的清香,比寻常香料特殊,嗅来绵而爽宜,经久不散。
丰钰初回听说这等稀奇玩意儿,不由多瞥了两眼。听平贵笑道“贵人也有赏赐,已着人送去了长宁轩。”关贵人忙起身谢了恩赏。
原是皇上施恩,换做旁人,该感激涕零才是,哪知第二日晨起,却打听得正殿内昨晚宸妃与皇上龃龉。
原来昨夜宸妃服侍皇上更衣,发觉其腰里也挂了一只那雪蚕丝金羽线的香囊。追问撒娇之下,得知那香囊竟还赐了一对给丽嫔,还娇缠着皇帝与她一人带了一只在身。
宸妃当即大怒,哭道“皇上与那贱婢是一对,那我算什么”当着御前挥剪,将昨日赏下的八角香囊剪成了破烂。
皇帝为安她情绪,无奈将身上挂的那只也给她剪了,哄道“那香囊本只你有,是太后听说动意,从库房里翻出了早年番供的另外一对赏了丽嫔。朕怜她孕中可怜,一时心软答应她一人一只带着,偏你这泼辣货眼尖,你可知这物价值连城,想再寻对一样的都寻不见”
宸妃好一番哭闹,把昨日赏下的衣裳裙子俱剪得稀烂,屋中摆设专挑贵重的打砸,狠狠咒那丽嫔至后半夜皇上沉下脸来,拂袖而去才算作罢。
时光一转已是六年后的今夕。
丰钰犹记得当初看见被宸妃剪成碎片的那雪蚕金线香囊时,自己心底漫过的艳羡和心痛。
关贵人求都求不来的恩赏,宸妃说毁便毁了。
没一丝不舍和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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