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因为他这玩意儿太个别了。正规的说书先生,都得有一块醒木,也有叫界方和抚尺的。醒木虽小,来头却大,皇上用的叫“镇山河”、宰相用的叫“佐朝纲”、将军用的叫“惊虎胆”,文官手上的才叫“惊堂木”,说书的醒木正是从“惊堂木”演变而来。惊堂木长六寸、宽五寸、厚二寸八,这是礼部定的,说书的醒木整整小了一半,因为说书的艺人不敢跟官老爷用一样的东西,那叫大不敬,因而只能用半块。崔老道也想找一块,实在没合适的,让木匠镟一个还得花钱,问题是没钱啊!只好从坏椅子腿儿上削下来一节,前宽后窄左高右低,四不像的一个玩意儿。崔老道不在乎,对付着也能用,拿在手里一样是那个意思,从此在南门口说上书了。
别的书他说不了,单会说一部《岳飞传》。当然这其中有不少内容他也不知道,很多部分只能是吃铁丝拉笊篱——在肚子里现编。可崔老道有个能耐,别管吹得如何如之何,扣子扣得多大,把听书的胃口吊起来多高,最后他总能给圆上,说的还挺热闹,因此听他说书的人也是不少。
有一回连雨天,下了半个月没停,满大街都没人了。可崔老道一天不出去挣钱,家里人一天没饭吃,纵然天上下刀子,顶个铁锅也得出去摆摊儿。说不了书可以卖卦,万里有个一,万一有个冤大头来上一卦,起码能挣个饭钱,回到家也有个交代,这一天就对付过去了。不过卖卦的不比医馆药铺,再着急也不至于顶风冒雨来算卦。崔老道站在卦摊儿后边的房檐下望天叹气,这个买卖当真是“刮风减半,下雨全无”。他肚子里没食,身上也冷得哆哆嗦嗦,正愁得没咒儿念,这时候有个穿雨披子的人,从远处直奔崔老道的卦摊儿而来。崔老道看见有人过来心里挺高兴,可架势还得端住了,不能让人看出来,赶等来人到了近前一看,白高兴了,不是买卖。怎么呢?认识!那位说谁呀?此人叫刘大嘴,生得又肥又胖五短身材,脑袋大脖子粗,一张大嘴没有耳朵挡着能咧到后脑勺去,满口的獠牙里出外进,想把嘴闭瓷实了都难,是南市的半个混星子。也有个营生,专门给人了白事儿,就是谁家死人了,他帮着打点安排,全得听他的,规矩全懂,布置得周到齐全,说起来当年也是崔老道的徒弟。
崔老道很年轻的时候,底下的徒弟就不少了,成天跟在他屁股后头撑场面。这几年兵荒马乱的不好混了,徒弟们死得死散得散,也没剩下几个。刘大嘴算是脑袋瓜儿机灵的,出徒之后没干这行,当上了吃白事的混混儿。这小子是个土光棍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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