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做过几年皇子伴读,和太子、四皇子一同读书,说有兄弟情分也不为过,可生在长在这个圈子里,兄弟、父子相残的事儿数不胜数,骨子里的血浓于水自然而然淡了不少,如今太子李琮登上了龙位,更是“君臣有别”了。
太子李琮素来仁慈,并非成安帝那般生性多疑,心狠手辣。飞鸟尽,良弓藏的事情,这位稚嫩的新君是干不出来的。萧让一手平定江淮、夷山之乱,拥簇太子李琮上位,展露忠心的同时,也展露了萧家军拨乱反正、安定乾坤的能力。
新君继位,朝纲不稳,平阳侯府这秉良弓,还未到退场的时候。
阶下的萧让心思洞明,听了新帝这一番恩宠之语,神色未动,只淡淡道,“谢主隆恩。”
……
平阳侯府,演武堂。
夏夜无风,萧让长身立于窗前,骨节分明的手中捏着一纸密信,面色微沉。
信是从塞北传来的。
当日淮南王追歼乌孙余部到塞北柔然境内,乌孙余部对柔然地形熟悉非常,先是用了毒虫将淮南王大军围困在崇山峻岭间,两厢对峙数日。后来,一次冲突之中,淮南王遭了乌孙首领之子塔曼的突袭,身中毒箭,失踪于柔然地界。
密信一式两份,一封连夜送进了金銮殿太子李琮手中,另一封则是送到了萧让手中。
“立刻派暗卫前去塞北,务必尽快将王爷寻到,”萧让将信纸送到跳跃的烛火上,缓缓点燃,“去定国公府上传话——明日一早,请国公爷随本候一道入宫觐见,请皇上增兵塞北。”
柔然国情复杂,三年之前萧让和淮南王前去镇压叛党的时候便有所察觉。淮南王妃乃是柔然公主,淮安王孤身领兵在柔然盘桓许久,此时又突然失踪,想必新帝定会起疑。
信纸缓缓燃尽,一旁的流云递上一方锦帕,萧让接了,一边擦手,轻启薄唇问道,“夫人今日如何了?”
那日顾熙言醒过来之后,说要和他静一静,谁知这一静就是许多天不理他。
萧让心中愧疚难言,派了流火近身护卫着,一日数次地问顾熙言用膳如何、诊脉如何、每日都做些什么。
说来可笑,两人明明就在一个院子里,竟像是隔着千里一般,就连嘘寒问暖都要靠身边人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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