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青石地上印下的脚印间隔,几乎都是一样的。
也是,皇帝的大事一出来,内务府忙得脚不沾地,连管内务府的襄郡王都累得呕了血,尤是如此,一日间还是因为大行皇帝丧仪的事被新帝三次申斥。起头的自己都是个半死的人了,也不敢上榻躺半会儿。这样三日连轴折腾下来,内务府难剩几个还有气儿的。
然而走在那两盏灯笼后的人,仍然精神矍铄。那人叫曾尚平。是掌仪司的管事太监。长得体面秀气,伺候过豫老亲王丧事,掌仪司衙门的堂官都倚仗他。这会儿一面走一面和乾清宫的太监说话,待要进帐,他才挥手打发人去,抬手理正头上的顶戴,在门外向里面的人打千。
“裕娘娘怕姑娘这里要累一夜,指奴来给姑娘添炭炉子。”
毡帐中唯一的灯已经熄灭。但因每一个人都是满身的重孝,像一只又一只沉默的雪衣鬼魅,彼此都看得十分清楚。曾尚平说完,便走进毡帐中来,从凌乱的书架上熟稔地翻出一只火折子,从新替疏月点亮灯盏。
“裕娘娘说,宫里召姑娘召得急,又让您担待的是要紧的差事,内务府着实腾不出手来照顾您,一日一日连炭火都接不上,她老人家心里很不安。”
说完,他甩灭折,挽起袖口去笼灯。光给人暖意,好像也舒开了他在雪地里受过雪风的喉咙。
“听说姑娘家里的太太也不大好?”
好不好,也就那么几日了。
若换作以前,王家的府邸会有很多人去问她母亲的病。但由于父亲是在南书房行走的翰林,皇帝病笃难愈,只得没日没夜地守在南书房,眼巴巴地等着那道内廷外朝都望断脖子的遗诏从皇帝口里吐出来。
兄长也在外任上,妾们又都不理事,眼见着母亲的大事要和皇帝的撞到一起,王疏月原想帮衬着府上料理。奈何皇帝还是先走了一步。这是大清入关后头一回在紫禁城里张罗大行皇帝的事。宫里要写丧仪一项上女官们的典仪簿子,皇太后的旨意,当夜就传到了王家,王授文在衙门里回不了家,母亲又病着,无人过问得了家中姑娘的事,王疏月只得跟着宫里的奴才匆匆入宫。这一出一进,无人打理,的确有些狼狈。
大清入关后的第十年。
满人和汉人之间最血腥的风暴刚刚过去,嘉定一处因剃头易服的政令不行,几乎屠城,汉臣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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