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往里走,一路帐垂幕遮,却不见一个伺候的宫人。屋室里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药味,苦得令人有些发呕。
她穿过牡丹雕纹的地罩,走入暖阁中。
皇后独自一人躺在炕罩榻上,身上穿着青灰的寝衣,散着一头已消磨掉大半的青丝。
那个被她叫作陈小楼的男人跪在榻旁,轻轻地替她垂腿,口中还喑哑地哼着《春闺梦》的曲调。见王疏月进来,又伏身下去磕了个头。那腰间的线条卑微而柔软,看着令人有些难受。
皇后抬起头看向王疏月,忍不住咳了一声,露了一个苍白的笑。
“……木兰秋围……皇上还是会去吧。”
“是。”
“好……”
她艰难地撑起脖子,强通了喉咙里的气儿,好让自己笑出声来。
“呵……那他……不见我……也无妨了。”
王疏月低头,静静地望着她。
她已经很瘦了,周身就剩下一把骨头,孱弱地被单薄的衣料包裹着,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只能靠抓着床单被罩,才能得一时安宁。
“陈小楼啊……”
“奴才在……”
“你……先出去吧。让孙淼……给皇贵妃端一盏茶来。”
“是……”
“等等……”
她抬起颤抖的手,在陈小楼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告诉她,要上好的碧螺春,用前年蠲的雪水烹,本宫记得……好像还剩那么一罐子,让她开了,不用再心疼留着了。”
“是,奴才知道……”
陈小楼应着,起身往后面去了。
皇后这才道:“你……坐吧。”
王疏月闻话,却退了一步,屈膝行跪,沉默地向着榻上的人行了一个大礼。
皇后低头看向她。
那身影,仪态仍旧滴水不漏,她费尽了半生的心力,想要从她身上寻出一点德不配位的地方,奈何,她一直活得沉静而温顺,至今,仍挑不出一点逾越之处。
“你……不用这样。我已经没有皇后的金册金宝,不过是一个徒有空衔的皇室弃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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