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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香阁的芳娘不无惋惜地同她感叹:“什么豪门大族,上位者轻飘飘的几句话,还不是转眼间就覆灭了,连点儿残渣都不剩。”
是啊,转眼间。
左茶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她的眉骨处有一段胭脂红,是那日绿漆大门上的兽口衔环被生生掰落时砸出来的。
软香阁是这西北风沙中的一处娇软红尘所在,昔日素雅可爱的左家独女赤着一双雪白小巧的足侧坐在重重纱慢之后,桃色颊樱花唇,红罗衣银铃环,尽态极妍,却没什么表情,像是个木偶。她淡淡地将目光划过眼前这些轻薄柔软的红纱,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那日左府的火光冲天。
藤萝架,小秋千,莲花台,她眼睁睁地看着童年的欢喜被轻易葬送。粗鲁的官差们骂骂咧咧地拽着还在尖叫怒斥的女眷们出了门,她发现素日雍容大方的婶婶和母亲衣衫凌乱,从来端正华美的发髻凌乱得像稻草。
自己肯定也一样,左茶暗自想着。很奇怪,她一点也没有想哭或者想大喊大叫的感觉,只是泪水干在了面颊上,风一吹就生疼,像有刀子在刮。
她这么安静,反倒让抓着她的官差奇怪了,他用冰冷的刀锋嘲弄地拍了拍她娇嫩的面颊,笑着:“大小姐,怎么不叫啊?”
她依旧垂着眼,一言不发。
那人冷冷地嗤了一声,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推了一把,只是力道没控制好,硬生生把人给推了出去,引得后头的官差们一阵大笑。
左茶跌倒在大敞的正门前,抬起头刚好能看见象征着一品大员的绿漆大门已经被划得斑驳又丑陋。
这一下摔得有点狠,她撑着地半天爬不起来,反倒是一次又一次地摔了下去。周围全是官差们的嘲笑声和口哨声,左茶不由得咬了咬下唇,狼狈又难堪。
也是,这些人怎么可能帮她?
走在她后面的婶婶被拖到了门口,哭哭啼啼地拽着门上的兽口衔环不肯走,可能是危急关头的力气大得出奇,她竟真的将它拽了下来,惊得一松手,正正好就砸在了左茶的眼角眉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