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咳嗽了几声,对高立臣笑道:“老高,我也没想到这次生病会一病不起。”
高立臣心中酸楚,忍泪道:“陛下必能康复……”
皇帝叹口气,“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一瞧老高这么个硬汉竟然在忍泪,目示小太监,小太监很快拿来巾帕等物。
高立臣抹泪告罪,“臣失仪了,陛下恕罪。”
皇帝又咳嗽几声,叫服侍的人都下去,怔怔看了会儿窗子,问高立臣,“你觉得,她会来看我么?”
高立臣心里一咯噔,支吾片刻,含糊道:“韩道长向来是有情有义的。”
皇帝看看高立臣,难掩失望,“也就你这个老实头,连句安慰我的假话都不会说。唉……”
高立臣只得陪笑不语。
皇帝静了一会儿,又说,“太子为人稳重,朝中暂无大事,大臣们,也都算尽心本分……”他说到这儿,咳然一笑,“多年前,我还曾腹诽韩尚书,已经如此富贵如此位高权重,为什么还要折腾,非要掺一脚,结果弄得自己身死名裂,韩国公子府风流云散,还连累了许多人,唉,近些年来,我也明白了。丽妃、娴妃虽有罪过,可罪不至死。但不处死她们,就会牵连到二郎,三郎。他们也都是我亲子,他们小时候我也曾抱过的,尤其二郎……唉,权势如虎,骑虎难下。先帝为我取名‘定洵’,唉,洵者,老实也!大概盼我这辈子老老实实的,我也确实一直老老实实的,可谁想到……便是你们,当年也没想到我会登大寳吧?”
高立臣能说什么,只得陪着叹气,“别说天下大寳,至尊权位,陛下,就是平民小户也多有这种事,不然为何大周律法规定嫡长子继承七成家业呢?”
皇帝像是觉得索然无味,叹了口气半天不吭声,他出了会儿神又道,“我才想起,我还忘了安排一件事。我死后,各藩属国必会派人来追悼,若是向帛琉岛国派人来了,记得派个人跟着回去,给季锋说,我早许他回来与父母家人团聚,别再固执了,这有什么呢?原是我派给他的差事,倒叫他骨rou分离,难回故土。若是他愿意叫子弟来大周长居,好好招待他们。”
高立臣应了声“是”,皇帝长长呼气,又咳嗽了一阵,“你叫方书宇拟旨吧,拟好了给我看。”
高立臣都应下,又劝皇帝,“陛下,您还是多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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