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件顶小的事,却让步长悠一下午都不开心。她原以为放下的,其实并未放下,只是遗忘了,而如今藉由一件小事,又想起来了,一点星火点起了数十年的积怨。她确实有恨,只是埋的比较深,因为不能让人发现,尤其是她的母亲。母亲从未教她恨鄢王,倘若她开始恨了,母亲大约会内疚,觉得是她害的,步长悠害怕她愧疚。
那天下午步长悠绘了一幅画,讲一个女刺客行刺的故事,叫《悠娘刺湮》……画完这副画,步长悠觉得心情舒畅了好多,她搁下笔时,天已黄昏。书房的两扇落地长窗撑开了,树影映进来,满殿晃动。她在斑驳的树影里想起裴炎,想起花影映在他脸上,他说,正是下臣。
下臣两个字被他咬得很轻,但举重若轻,她很想再听一次。
步长悠铺了一张宣纸,又开始画。
流云进来叫她去吃晚膳时,步长悠才刚用狼毫叶筋笔勾了几株洛如树。吃过晚膳后,步长悠回到案前开始勾人物轮廓,先勾裴炎拿着交刀,然后在他斜前面勾流云的背影,最后勾蔷薇花架以及架子后头的她。勾完已是深夜,次日起来上色,上了一整天,一直弄到深夜才完事。
流云是第一次入画,虽然只有一副背影,可却是画中的主要人物,藏在花架后的步长悠只透过篱笆洞露出一点白裳,像旁观的第三人,可以忽略不计。流云央求步长悠把这幅画送她,步长悠将这幅画命名为《捉贼记》,送与了她。
流云咂摸了一会儿,说单看画,容易误解成她是贼......
步长悠问她到底要不要,她说要要要......还说赶明托人带出去裱一下,好好保存,说不定两三年后,这画会身价暴涨,跟那幅《万物滋生图》一样,价值千金,她就赚大发了。步长悠说她做梦,流云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一片,说是到了该做梦的时候,说着将画卷好,收到柜中,两人到后面冲了一下身子,回来睡觉了。
六月已是盛夏,桐叶宫虽比都中凉快,可到底还是一天天热了起来,到了六月中,进了中伏,身上开始往外冒汗。天一热,人各种懒,步长悠和流云就不爱出门了,尤其在梧桐斋差点碰到鄢王之后,她们连梧桐斋也不去了,整日在音书台待着。闲着也是闲着,两人就在刘氏的指点下,用麻绳编了两个吊床,拴在音书台后头的槐林中,午后就在林子里睡觉。
有一天午后,步长悠正躺在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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