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光了十几年的太后吞噬得毫无生路。
任遥低头,心中情绪翻涌,既因将要为母亲报仇而兴奋,又替文旌难过,她沉默良久,手轻轻浮上文旌的手背,喟叹道:“南弦,父亲是对的,不该让你牵扯进来,从始至终你都该置身事外的。”
文旌道:“我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在我心中,善与恶从来都是泾渭分明的,她是太后也好,是我的母亲也好,都该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只是……”善恶鲜明,道理凿凿,但人终归是人,有尘世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哪怕那人坏事做尽,可‘母亲’二字,仍旧担了不轻的份量。
文旌深为自己过于多余的情绪而恼怒,他自罚似得狠捏了捏自己的额角,喃喃道:“会过去的,这一切早晚会过去的。”
任遥握住他的双手,止了他自我虐待的动作,轻声道:“是,一切都会过去。”她视线流转,心思仍旧细腻,不忘提醒:“但是你的身份要不要告诉陛下,是该好好想想了。你若不说,这样下去,他恐怕迟早要从旁人口中知道了。”
第54章
文旌愣怔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阿遥不是毫无依据的在杞人忧天,而是意有所指。
他沉吟片刻,神情复杂道:“陈稷。”
文旌的身世,除了家中人和哥舒耶奇的旧部外,就只有陈稷知道,若是要泄露,便只有他会泄露。
如果之前阿遥和他关于赵延龄失踪的事推断正确,那么此事陈稷势必也牵扯其中,更深一步,他极有可能是魏太后当年戕害太子的帮凶。
虽然文旌至今也想不通,陈稷的生父当年也是死在与北狄的一役中,魏太后算是他间接的杀父仇人,就算他再贪慕权势,也不至于如此毫无底线吧。
任遥觑看着文旌的神色,见他陷入纠结疑惑,和缓了声音道:“我也希望是我们冤枉了他,他是清白的。可真相未明之前,你一定要提防他,若他真有份参与害延龄太子,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不会坐以待毙。”她目光清邈,如轻尘般辗转落于文旌身后的妆台上,幽然道:“若是一个人为了权势富贵甘愿效忠于自己的杀父仇人,那一旦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又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对于陈稷,任遥总是在文旌面前将话说得很重,除了宣之于口的原因,还有隐蔽的,难以启齿的根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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