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酸,谢洲和谢匀之在心里大骂,奈何谢忘之一根绳子吊死在李齐慎身上,他们只能捏着鼻子答应,给她准备嫁妆时还格外上心,恨不得用金玉珍宝给谢忘之做身衣裳,让珠光宝气去打李齐慎的脸。
谢忘之知道父兄这是赌气,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一是虽然家底殷实,经了小半年的动荡,家财散出去不少,她不好意思因为出嫁取这么多;二是以李齐慎不要脸的路数,根本不至于因为这笔丰厚的嫁妆脸红,说不定还要调侃她几句。
她劝过阿耶和阿兄,当然挑的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谢洲和谢匀之执意如此,王氏也额外添了妆,谢忘之也没辙,最后嫁妆装起来还是有十几只箱子。
既然想好了一切从简,旁的规矩也用不着在意,太史局占卜出的吉日近来就这么一个,两边都不想再拖,婚礼就定在和长宁出嫁同一日。
长宁的嫁妆是真的足,加封长公主,在名义上享万户,嫁妆封箱后装了长长的一列马车,浩浩荡荡得真有点十里红妆的意思。箱内装着成卷的帛,用黄金压箱,连同长宁这个人一起,当作衔羽可汗领着回纥军从遥遥三千里外赶来的报酬。
少时就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又在府上住过,谢忘之知道若是不出什么大乱子,长宁这一去不会再回长安城,启程前的这一面就是永诀,她多少有点舍不得,送长宁上马车时依依惜别,捏在手里的扇子半天都没递过去。
长宁倒还是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她长得冷,上了新嫁娘的妆容,眼尾飞红,也不显得娇媚,反倒有种冷艳的肃杀,似笑非笑地瞥了谢忘之一眼:“怎么,还把这扇子捏手里?再不给我,别人还以为你要抢人。”
“……胡说什么呢。”谢忘之忍住心头的那股酸涩,生怕哭出来不吉利,把扇子递给长宁,“那就给公主了。”
长宁笑笑,从她手里抽了扇子,半遮着面,端正地坐在马车上。执扇遮面是长安汉人的规矩,女孩一旦拿团扇遮了面,就是出阁的意思,随行的侍女瞄了一眼,当即打落车帘。
车帘垂落,遮去一身绿衣的女孩,那个瞬间谢忘之听见长宁轻声开口,无悲无喜:“珍重。”
她想回答,但不知怎么噎了一下,等她咽下一口唾沫,长宁坐着的马车已经走了,再说也听不见。谢忘之终归没能把那一句“珍重”还回去,没能给长宁一点出自长安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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