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缓了缓,他又问:“真的能把所有异种都认出来吗?”
范斯灌了一大口水,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语气中带上一丝颓丧:“谁知道呢,死无对证。谁都不知道被杀死的那些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异种,我弟弟就是那样。”
安折没说话,范斯似乎答非所问,但他还是静静听着。
“他……那次跟我去第一平原,那里的污染等级比第二平原还低,我一直看着他,我能确认他没受过伤。”范斯笑了笑,声音却沙哑:“回到基地门口,那天当值的不是普通的审判官,是他们老大,大家喊他‘审判者’。别的审判官杀人会给出原因,他不用。他杀任何人都不需要理由,也不接受抗辩,哪怕是基地的高层,杀了就是杀了。那天他就是那样,只看了我弟弟一眼,就开枪了。”
“我不信,但没办法。这种事很多,他杀过很多人,基地里恨他的人太多了,不差我一个。说不定哪一天,我也会被他打死。”
说罢,范斯望着自己右手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将水壶丢在一旁,枕臂躺下,但眼睛还望着车厢顶,他终于回到正轨,回答安折最开始提出的问题:“他们宁可错杀也不放过,要是真的异种混进基地,肯定会被发现。今年一整年才发生了一起异种袭击的事故。”
安折感到不安,为了掩饰这种不安,他闭上眼,用左手揉了揉眼睛。
范斯道:“去睡觉吧,小孩。”
安折就在他隔壁躺下,无论明天如何,至少今晚很安全,没有怪物,也没有霍森,只有一个对他很好的范斯。
睡下前他握着那枚弹壳,看向过道尽头的车门。
假如——假如现在他悄悄打开车门,下车离开,回到怪物丛生的旷野中,他仍然可以活着,不会面临审判,不会被当场击毙,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一定比明天更久。
但是,孢子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吗?
——是。
对于深渊里的生物来说,死掉,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了。而在深渊外这短短的一天,他目睹了安东尼的变异和霍森的死去,人类的生命也并不珍贵。
安折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必须去北方基地。
第二天清晨,他们继续往基地方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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