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司礼监掌印穿着玄色的单衣,头发只用了根簪子随意固定,面上有些不耐,看样子是被吵醒的。
“哊,这不是按察使许大人么。”他见了来人挑眉一笑,单手倒了茶推过去,“这个点您不在府里歇息,跑来咱家这里做什么。”
语气神情皆含着不悦,任谁凌晨被叫起来都会不高兴,更何况是司礼监的祖宗,除了皇上是没人敢这么做的。
江苏按察使如何不知这样会使慕良不快,可时间紧迫,他实在没有办法。
他连忙起身,撩起袍子跪在了慕良脚前,“慕公公,求您救我一家!”
慕良皱眉,后退了一步,“快起来,何事至于此啊。”
“兰沁禾、兰沁禾要杀我全家啊慕公公!”男人跪在地上,仰着头双眼噙泪,慕良一后退他就膝行上前,抱住了他的腿哭求道,“这事儿我不敢瞒慕公公,这些年江苏衙门批下来的银子是越来越少,开销是越来越大,您在司礼监,那些票拟都是您批的红,其中艰难您也知道。下官实在是没了法子,于是、于是一时昏了头、走了偏路,现在兰沁禾借了您的威名彻查,您若是不帮下官,下官就只有一死了!”
这件事一开始就不能瞒着慕良,锦衣卫迟早会查到,他不如自己趁早说了实在。
慕良静静地听着,末了,他弯下了腰,近距离地盯着涕泗横流的按察使。
男人那张苍白削瘦的脸近在咫尺,按察使被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得后背发凉,心里顿时忐忑起来。
片刻,慕良扯了扯嘴角,“许大人,您这是在怪我克扣江苏了?”
“不、不是!怎么会!”地上的人愣了下,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
衙门里没钱、都是您批的红、所以他才不得已勾结匪寇为衙门贴补。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说“都是慕良不给钱,害得他不得不勾结匪寇”。
“下官失言,下官失言,实在是糊涂了,慕公公不要往心里去!”
“好了。”慕良扬了声音,转身漫步到椅子上,自己喝了自己倒的茶,“您也是三品大员、堂堂江苏省的按察使,管着一省的刑名,现在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
按察使赶忙拭了拭眼泪,爬了起来,呐呐道,“慕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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