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绢或什么别的类似的。
他同那年轻女子讲话,不经意偏过头来,自然地流露眼中满含的柔情。引得在场离得近点儿的姑娘都不禁窃窃私语起来。这老套桥段引起的讨论,其内容应该单调老套。
旁人看来是如此,可祝鸠却不以为然。
祝鸠分明看到他弯下身前的侧脸有微微颤动,想必是在用力地咬合后槽牙——这动作她在忍耐时也常做,熟悉得很。
他正看是柔情,侧看却是浓重的不耐。
他弯下身,因为姿态低,年轻女子又端着架子坐得板正,祝鸠只能看到他被衣袖挡了下半张的模样,只露出双眼睛。
那双眼睛……实在教人难忘。她上辈子是看到过一回的。
曾经的那双眼睛不似今日般潋滟多情,只有枯败和强撑,像是她的眼睛的孪生姊妹。
只是那是双男人的眼睛。
祝鸠隐约记得他勉强使眼睛泛出活色生香的笑意,要对她说话,内容意记不清了。
但一幅朦胧的画面却不自觉地从她脑海中慢慢浮现。
艳红纱,玄色袍,两厢伪装的风流笑,虚情假意,谁被掉了包?
她像是沉寂许久的南方阜上的鸟,陷入思考与回忆许久,才突然反应过来那人是谁。
能坐在华家上首的年轻男子明明寥寥可数。祝鸠想,她哪里是“不熟悉时局”,她简直就是愚蠢。
祝鸠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时,那着玄色衣袍的男子已然无痕迹了。惟有那女子脸上的薄红和其他女子有一句没一句的感慨证明他的确出现过,但离开已有片刻了。
祝鸠将右手舒展开,贴着有些冰凉的案几,似是做了决定似的,将手拿下转而派去提裙。端坐久了,足底有些麻,急于起来的她踉跄两步,差点让衣袂绊翻茶盏。
她几乎能听见阿姊想唤住她,却碍于场面不敢出声而将话语咽回的声音;她也能预见众女见她失仪的惊讶和因出了口恶气生出的喜色,甚至某姓小姐会用什么词、说什么话,她都了如指掌。
这应该是体面的华洵妙最失仪的一天——十五岁的第一天,她接手原来的自己的第一天。
但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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