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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吐字如巨石坠地,冰冷清晰——
“是!”
李祎宁倏地笑了,笑声清冽却饱含嘲讽之意。
两国交战,北秦尚有怜悯众生之心,善待南楚百姓,可南楚诸葛穹却全无半分人性,大肆屠杀北秦百姓,那一战打完了之后,北秦边境死去的百姓已有数万。
南楚便是这样将北秦皇室的尊严踩在脚下的,而周云睿,是大战之后南楚送到北秦来的质子,他的体内,流淌着南楚人的血液。
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少年脸颊已经多了一道深入破rou的血痕,那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滚落,成冰。
倘若鞭子再往右边偏上一分,凭这力道左眼定然要瞎。
可少年的背脊依旧笔直,一双眼定定的望着她,眨也不眨。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沉积了一汪深寒,将她的骨血冻成冰渣。
李祎宁的心没来由的颤了颤。
半晌,她扔了鞭子,走到少年跟前站定,白皙如玉的手指按在了少年的伤口上,末了,还用力的碾了碾。
一张脸凑的很近,红唇几乎贴上对方,吐气如兰:“南楚的三皇子,你要好好的记住这伤,就如同本宫记住你南楚人在我北秦皇室身上留下的伤痕一样。”
宫娥递上手帕,李祎宁将手上沾染的血迹擦拭干净,便随手将那帕子扔在了地上,仿佛那是什么散发着恶臭的脏污一般。
她转身离开,行至数十步,忽然定住,回头看去。
少年的唇冻成乌紫颜色,脸庞更是苍白如雪,唯独脸上那一抹刺目的鲜红,以及眼底深深的寒意,刻进了李祎宁的眼底,经久不息。
这才是真正的遍体生寒,比冬雪更甚。
直到许久许久之后,李祎宁依旧记得那个艳阳高照的冬日,白杨一般挺立的少年,在看向她时,那仿佛最深的深渊一般的彻骨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