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个“砍”字,震得他半晌头脑花白,腿一软,已跪了下去。
可他却听见甄贤喊他:“殿下不能!殿下若是如此自辱,甄贤情愿立刻咬舌自尽!”
他胸中一阵动荡,惶恐抬头,见两个侍卫正掐住甄贤,要撬开其牙关,甄贤却已毫不留情,一口咬在其中一人手上。齿印入骨,顿时血涌如注。
“小贤!”他惊慌地再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干着急地唤着。
“自辱。”父皇冷哼一声,瞪住甄贤,“朕为君,他为臣,朕是父,他是子,他跪朕又如何?叩首又如何?你这一个‘辱’字,可是好啊!”
甄贤抬起浓墨眼眸,直直盯住了皇帝冰冷的脸,“为君有道,为父有德,则君要臣死,父要子亡,便是死得其所,无可非议。但若是君先不义,何谈臣行?父先不慈,又何谈子孝?圣上若要殿下死,甄贤甘愿替死;但圣上若要羞辱殿下,甄贤宁肯先死,也绝不想看见!”声声朗朗,字字铿锵,竟半点也不似个未束发的稚子。
一时殿中戚寂,无人敢喘大气。
父皇高高在上地俯视这鲜活生命,冷冷开口:“‘甘愿替死’,哼,连死都没见过的毛孩子,也敢说这样的大话。你既然有此‘忠义’,朕若是不成全你,反而是朕无道了。”说着,已命左右宦侍:“看在他小小年纪也算颇有胆气,就赐鸩酒一杯,留其全尸罢。”
“父皇!”他浑身一个哆嗦,只来得及哀呼这一声,已被人拖了起来,按在一旁,再动弹不得。
内侍将盛满毒酒的玉杯端上来,他看在眼里,愈发毫无章法地挣扎,张着嘴说不出连贯的话来,唯剩嘶吼,好像那酒是要灌进他自己嘴里的。他流着泪喊:“小贤!小贤!”
甄贤向他匍匐拜下,膝行上前,亲吻他的靴尖。
“殿下,请你千万保重。甄贤来世回来,再报殿下的恩情。”
他听见那安静柔韧的语声,眼睁睁看着小贤将那杯酒拿过仰头便喝了个干净,终于“哇”得一声,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连心血也呕出来。那一刻,魂飞胆散,再没什么能拦得住他。他拼了命地扑上去,一把将甄贤紧紧抱住,嗓音不住地打颤:“小贤你别死,别丢下我,我除了你……除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啊!”他甚至连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唯恐瞧见那最后的惨象,从此只能陷在深渊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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