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歇着,什么事都等明儿再说。”
嘉钰深深抬眼,没再多说别的,伸手揽住嘉斐,又将脸埋过那胸口去。
萧蘅芜告诉嘉钰的,是一个绣娘所见所闻,也是一个劳苦百姓所感所受,于权利冰山而言,不过是表皮霜壳,尚不足一角,但却打开了一道缺口。苏州府上的百姓过的并不太平。官定生丝依照品质价分四等,织造局给的永远是最低一等,且还常有拖欠,而民商给的价格更不能比织造局高。许多桑农交了丝又拿不到钱,赋税却分毫不能少,逼不得已想要改桑为田,而偏偏各类农物种子又被抬出了高价。官商勾结一层层从百姓身上割rou,无人做主的草芥平民自然苦不堪言。
织造局帮着商贾压低丝价抬高种价,想必又还要从商贾处再剥一层回扣。朝廷每年拨给织造局的银两只多不少,如此省了再抽,盘剥了早不止一倍,这等巨贪绝不可能大喇喇搬回家去存于名下,必然会借人洗钱。要查织造局,还得先从这只借来洗钱的手查起。而能几年如一日帮洗这巨额赃款又不令人起疑,又要与织造局有所瓜葛的坐贾究竟是哪一家,想要确定恐怕并不难。
但这件事他也就只查到此为止了,余下事总要留点给别人查才好。嘉斐心中思定,远眺一眼群峰叠翠,深深吐息。
山中草木芬芳,澄澈入肺,一片宁和。
此处已是雁荡山中灵岩古刹,背靠云锦屏霞,远望天柱千仞,实在浑庞肃穆,叫人不由自主沉静,竟如万虑俱熄。
嘉钰已倚在侍从们支起的小榻上又睡了,别看上山一路有人抬着,脚不沾地,但他到底身体虚弱,还未到时已困倦疲乏了。何况,昨晚毕竟没有睡好。
嘉斐遣开侍从,亲手将滑落的薄毯替嘉钰盖好,不由略有些走神。
嘉钰昨夜又呕了血。他原本想让嘉钰好好歇上几日,但嘉钰却说夜长梦多,还是不耽搁的好。算起来,着实是他自私,嘉钰分明已经病成这样,他却还让嘉钰如此为他cao劳。利用了嘉钰对他的好,这一点,他必须承认。
可是,嘉钰对他的好……
思及此处,他不自禁一叹,视线虚实,忽然,见嘉钰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正望着他。
“累么?”嘉斐问着,伸手试了试嘉钰额头。
“累。但既然是为了二哥,舍命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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