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便醒了。
荀裕揉了揉酸痛僵硬的脖子,狠狠瞪一眼睡得心安理得的沈钧, 顶着两只熊猫眼打开门,却见阿和正是院子里踢毽子。
眼看踺子就要掉在地上了, 阿和一个回旋, 反身一脚勾起,又踢到半空。
荀裕瞪时顿住, 一动不动地盯着阿和,刚才他那一招, 是穆家拳里的身法。
阿和也看到了荀裕,脚尖接住了踺子, 弯腰拿在手中, 跳着跑过来,扬了扬手中的踺子道:“你要玩吗?”
荀裕不答话,目光如电地盯着他, 好一会儿, 见阿和皱着眉头害怕地后退, 才回过神来,强笑着摇摇头, 不知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看天,沉着脸往西方走去。
他差点忘了, 今日六月十七,娘的忌日。
不知不觉十年了。十年,他除了还苟延残喘活着,半生潦倒、一事无成。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湮没过去发生的一切。当往昔的噩梦一日一日走远,最爱的人也只剩下记忆中一个模糊的影子,他开始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害怕连根深蒂固的仇恨也会被流逝的时间无情冲刷,他害怕敌人太强大自己势单力薄,一不小心就软弱地选择了退缩,他还害怕……
啪的一声,他突然狠狠甩自己一个耳光。
心事重重往前走着,抬头四处一看,不由停下脚步:眼前竟出现了一座孤坟,孤坟旁坐着一个,那人却是赵时谦。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却听赵时谦头也不回道:“是纪公子么?”
荀裕走过去扫一眼孤坟,见坟前摆着清酒香烛,唯独不见墓碑,不动声色道:“无意打扰,赵大夫莫怪。”说着双眼定在孤坟之上,“斗胆问一句,这里面安息的是……”
赵时谦灌了一口酒,拍拍手上的尘土,抬头看向荀裕,目光紧锁着他,声音出奇有些喑哑,静了一会才道:“此处乃舍妹之墓,今日正是她的忌日。”
荀裕闻言微怔,俯身倒三杯酒,又都洒在坟前,“倒是巧了,今天也是我娘的忌日。”
赵时谦凝眸看他一眼,却并没有惊讶,叹息一声道:“看来今日你我都是伤心之人。”
荀裕苦笑着摇头,“赵大夫尚可以对着这堆青冢寄托哀思,我却连她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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