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亚东后背,往盆里一望,黄黄白白的水儿里飘着几缕鲜红。“我cao东哥!”他一瞬就带上了哭腔,“老广把你踢吐血了?!”
兰舟一激灵,箭步蹲过去定睛,看清盆里的颜色,抬头喊:“柳亚东?!”
“我嘴里的。”柳亚把被前磨牙磕稀烂的上嘴皮子掀开,“不是胃里吐血,屁事没有。”又耷拉着眼皮,手往罗海光脑瓢上一盖:“你怎么不去拍电影儿呢?你演陈永仁。”
“我......”罗海眼缝里亮闪闪,“我cao我吓死了!”
“我去他妈的没事。”
柳亚东抹着下巴,卡兰舟眉是蹙的,都蹙出老相了。
“你站起来,我带你去诊室。”
柳亚东摇头表示鬼他妈才去。“我就想躺会儿。”他揉着肚子站起来,乐说:“去了我怎么讲?老广示范动作给我踹的?有事没事我自己清楚。”他往上铺爬,兰舟吸进一口气,伸手摸了他的冰凉的脚腕子。
水房边四个公共固话,罩着橘色的塑料圆顶。胡自强电话打了半小时,半脸冻得冰凉,半脸熨得滚热。他有张三十块储值的电信IC卡,正好儿快用光。那头是他姨娘的儿媳,说老人家走的还好,一点没闹动静,睡的是枣红的松木棺,不薄不厚乡里算体面的,但政府要火化,也就睡那么一下子。你学武呢走不开,也就不必回。
按说他该哭,不说真掉泪,至少得出点儿声听,因为那算他最后的一个血亲,于情于理他彻底是孤儿了。但没有,共不出情了,他亲情这眼井早就枯了。胡自强抠着话筒,脚尖在沙土上画圆,支支吾吾,直说知道了。再多一句的宽慰,都像长死在了嘴里。白汽哈出又吸入,挂了电话。
空地上团团积雪,如一的莹白,有点儿无所终的味道。胡自强摸口袋,里头一张卡片硬撅撅,尖角嵌进拇指rou,又痛又爽。卡片捏出皱了,才掏出来翻看,按摩美容哪哪儿,美女一副木瓜豪乳上用圆珠笔歪歪写了串儿数。下定了决心似的,拨了号,等候音,揪起嗓子,通了,他没喂出个声。胡自强一下儿涨红头脸,咕咚咽口冷风,再噎着说:“李娟。”语调又认真得如同朗诵。那头有呼噜呼噜的吸面响,是副沙了的坏嗓子,加重浊的县郊口音:“不开张的,你哪位啊?”
“我是那个,胡、胡自强。”
中国得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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