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短短一弹指的时间,那人便疾疾落在了门前,拼了命一样一拳砸开了门,却又被掉下的横梁挡住了脚步。那巨大的火舌曲卷着,从房内向窗外舔舐着,旋风似的直往外冒。房子外面的支柱早已被烧的漆黑,就连影子同它相比也雪白起来。淡蓝的天幕也似有所感,像是被什么戳漏一般流下似红似橙的光辉。
晏无意脑海里一片空白,木门被他砸开了,里面却还有一层精铁制的门——为了更快升温,特意制出的。任他再高的内力,此时却也只能做了无用功。男人早就忘了什么招式,只会一拳接一拳地狠狠打在玄铁门上,内力加诸在上,那门却只凹陷了一点点进去。
“放弃吧,”见他伤可见骨,卫从容半是快意半是无趣地笑了,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间或夹了一句:“除非神佛降临,否则无人能救他。“
卫从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捂着胸口向关外走去,嘴里还似癫亦似狂地哼着小调。
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地仿佛想要把天空也吞下去。黑沉的烟雾逐渐弥漫,仿佛浸透了乌烟的五月的浓云降到了地面一样悄无声息。晏无意仿佛能听见爱人皮rou烧焦的劈啪声,仿佛能看见他失去意识躺在地上的样子,甚至能看见那一座冰冷的石碑矗立在自己眼前,这样的景象奇异地与父母逝去之时重叠在了一起。同样的无能为力,同样的悲怆,却更让人绝望。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他似乎一直在告别,同父母、阁主、师叔、好友一一告别,目送他们走上那条未知的路。现在一道门隔住了过往和曾经,就连最后的温述秋也没能留住。
男人慢慢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了内力,摆出了虚清掌第一式。
眼前是青空长风,得道者讲经之声不绝于耳,有三五罗汉怒目圆瞪,宝相庄严。他的父亲一生安乐幸福,有妻有子之后某日茅塞顿开,悟出了此道。
这样的道是圆满之道,却不是他的道。
晏无意闭上了眼,耳边禅意经声渐渐远去,怒目金刚垂下眼来,有无数婆罗花在他身边绽放,顷刻间又枯萎殆尽。一荣一枯之间,所有因果皆化为了虚无。只有那宝座之上的自己是那样的清晰,晏无意走了上去,和那分神十指相扣融为了一体。
至此,道成。这便是他的道,历经生死之后,才开始懂得正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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