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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在纸上书写记得的事情,开始很慢,到后来却越写越快。有杂乱无章的人名地名,有哪一年发生的大事小事,朝堂上各位大佬背后不知不为人知的勾连关节,数回春闱秋闱时科考的题目,还有排进前十的考卷内容……
他的记性极好,一本书看个两遍就可以大致记得囫囵。大梦里不管重要不重要,统统都在笔下形成了一个个整齐的墨迹。
张老太太一连数日起床时都看见孙子在挑灯夜读,不由老怀弥慰。心想自从每天晚上给老头子多上了几炷香,这老家伙果然就开始保佑小孙子上进了。在她看来顾衡从来都是个好的,只是从前年纪小稍稍有些不懂事而已……
只有顾瑛时常进书房去端茶送水添衣添油,才看得到满屋子写满了整齐蝇头小楷的纸张,还有书案前装满了半明半暗未熄纸灰的大铜盆。
沙河村只有巴掌大一块,庄户人家生的女孩子不金贵,从丁点大开始就女红厨灶之事,她正经读了三年女学已是幸事。
顾瑛平日里看个书盘个帐不在话下,但是以她现有的水平却看不懂晦涩难懂的八股文,看不懂脍炙人口的诗词,看不懂足以流芳百世的策论。自然也不知道上面字字如珠句句似玑,若是流传到市面上不知要掀起怎样的渲染大波。
她心疼一场烂醉之后突然知道上进的兄长,又不知该怎样帮他,只得在饭食上尽心。每日里忙着杀鸡宰鸭,把一番说不出口的情意炖化在浓酽的汤水里。
顾衡每夜不知疲倦地写,连眼眶深深怄下去都没有察觉。天一亮就把写满字的纸一一亲手烧毁,没完没了的重复。直到他把每一个人名地名,每一篇文章策论都背得滚瓜烂熟,才停止这种略微疯狂的举动。
铜盆里焚化了最后一片纸页,温暖的火舌慢腾腾地舔舐着雪白,片刻之后余烬便像是一只只振翅欲飞的灰色蝴蝶。用细长铁钳左右一搅,蝴蝶便通通不见了身影。
顾衡靠在圈头椅子上咬着腮梆子想,此生我处处占得先机,不求飞黄腾达做人上人,只想用这些构筑一方坚实堡垒,庇佑瑛姑一生平安喜乐。最起码不必像梦中的顾瑛一样可怜可叹,直到临死之际背了人才敢悄悄道一声真真切切的欢喜。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梦中的顾衡实在太过托大,自恃有些许微末才干就藐视众人,却次次被不如自己的小人玩弄蒙蔽。他那时候不是不知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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