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死了,”
“末羯人一个都活不了。”
宋明晏像是在忏悔一般地喃喃说着,没有条理也没有逻辑:“我坏透了,我做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恶事,那人的血可真难喝……允央哥,太傅,父皇……他们都不会原谅我的,我猜你也不会,可我控制不住。”他抓着床沿的手一点点探向哲勒,在碰到对方手腕裸露的皮肤时仿佛触火般陡地停止,再开口时青年声音里带着nongnong的鼻音,“哲勒,我饮了你的血,立过誓,我是只属于你的金帐武士。我效忠你,你庇护我,这是你说过的,我都记着。你不叫我为你战至血枯命竭,我都听你的,你叫我适可而止,我也都听你的……但你如果死了,我要去听谁的呢?”
哲勒听出了宋明晏声音里的无尽茫然,他像是一只险些丧主的小猎犬,蜷缩着,从喉咙中发出委屈的呜咽。
“……答应我。”
“什么?”
“你并非孑然一身,你有在乎你的人,不要再独自涉入险地,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宋明晏终于抬起头,他在哀求,“答应我。”
夏夜静谧,巡逻的脚步已经远去,帐中的炭盆发出噼啵细微响动,哲勒轻轻地将尾指搭在宋明晏的手背,接着是掌心。
“我答应你。”他答道。
图戎英勇不世的金帐武士跪在他主君的面前。宋明晏死死咬着牙,忍了多日的泪水一滴一滴砸进床上的狐皮里。那是他极尽压抑,只有哲勒才能听见的哭泣。
他不是无坚不摧的阿明。
在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图戎开了宴会。北狄和辛羌的贺礼堆成了山高,兀涅昆还叫使者旁敲侧击起了这位草原之王的婚事,被哲勒三言两句给打发了回去——哈米尔已定了世子,要论婚,也该是孩子们之间定下一桩亲才对。只不过这会的哈米尔一听见将来要娶老婆就涨红了脸,抱着自己的木刀一溜烟地跑了,谁也不晓得男孩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哲勒的伤没好透,酒都叫宋明晏给挡了。宋明晏也是如今被传唱的英雄豪杰,他每亮一回空碗,场中便叫一声好。男人们朝他敬完了酒,接下来便是姑娘们敬,未嫁的女孩们红着脸同他碰一碰碗,还没喝上一口自己便醉了。只有一个姑娘朝他敬酒时没有笑。
“苏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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